未锈铠（11）

的脸从一个在大漠生存多时的糙汉恢复成了十几岁的少女模样。

“太累了！”她为这支驼队忙前忙后照料了两天一夜，还得时刻输出魔力维持着伪装的身材和面容。她直直倒在草地上，扔掉肩上装着一点石块的小包袱，大舒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她又开始天马行空地想，罗兰会不会被营里那些老狐狸欺负？脑海里浮现出罗兰身子张成一个“大”字，两只胳膊被左右两派扯着哼哧哼哧拔河的模样。

连殳立马晃晃头，把这个可爱但诡异的画面晃出自己的脑海。随后开始紧密地布阵。

待传输阵布置好，闪出些许荧光，夜色已经浓厚地铺下来。

连殳启动阵法，准备回去接罗兰。

荧光连成线、连成片，却最终又暗淡下来。

“不会出错啊？”连殳有点纳闷，她对自己的咒术本领一直都很自信。再试一次效果依旧。

难不成——营地沦陷了，这个可能性在她心里出现，顿时警铃大作。

她飞快再次启动阵法，传输到靠营地近的阵法处。还是不行。

再次念诀，她落在了跟随驼队来时留下的阵法处。她飞快往回飞奔去。

绕过一个沙丘，连殳看见了地面上连天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目。

她已经身处敌方的军后了，浩荡的大军，将沙漠藏身的营地衬托地如此渺小。规模对比，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复仇战。

连殳从身上摸出一个隐身符片，从军队侧方靠近，随着炮火的推进，连殳在人群中寻找罗兰的身影。

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涣散，连殳咬下唇抑制自己要哭的想法，继续用眼睛在厮杀中搜寻自己的希望。

***

罗兰带着一支连在炮火间隙里突出了重围向前挺进，腿上难免被贴身擦过的炸裂碎片划过，伤口快要见骨，手上挥剑速度却不减。

趁着周围暂时敌人被杀光，罗兰俯身系紧了腿上的扎带以减缓血流逝的速度。

没事的，只要她还活着就好，罗兰拔出地上定着的剑，准备继续向前杀敌。

突然间，一个力量禁锢住他的手腕，他下意识立马甩开。但那小小的力量再次牵住了他的手腕。一时间，罗兰身上血液倒流，看向沙地上凹陷下去的那对小小脚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快走！”

那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说。

此刻他也来不及责怪她的突然折返，不管不顾地回牵她的手离开这危险之地。

敌军突然发动夜袭，他作为将领不可能抛下这十几万征战多年的兄弟们。侦察兵刚吹响号角，他就在第一时间把营地里的传输阵给抹去了，以为她不会再返。

罗兰想，此生的遗憾应该是死前不能再见她一面了，但，这样也好啊。

为了这样邪恶而血腥的事业而活着的我，也能得到这样一份洁白美好的爱恋。

而此时，他背弃了所有人，只为了他唯一的挚爱而战。

敌军在身后紧追不舍，连殳的状态也不是很好，隐身符片结时失效露出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渗血她实在没力气喘出不成词的一句话让罗兰先跑。

她指了指方向，示意传送阵就在前方。

“不是说好的吗，我们一起走——”罗兰不感觉腿上的痛，刻意去安抚鼓励她。

“我们去你说的东南方，在水乡安定地住下来，到时候我做什么都听你的，说一不二……撑住…就在前面了。”

连殳几乎是由他扶持着才能站定，对方一边搂着她，一边启动阵法。

阵启动了，罗兰毫不犹豫地就将连殳往阵中间推。

但受到一阵推力转身，两人的位置做了个调换，他刚扬起的嘴角就撑不住了，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骗子。”连殳对他比了个口型。

“不！不要！”他嘶吼出声，看着连殳身后的追兵，不管不顾地砸着阵法构成的壁障。

为什么，为什么是自己。

连殳感觉嘴角流出了一点腥热的液体，她还想最后嘱咐罗兰一些以后要注意的事项，不要再被查理曼这种人捉去实践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天降萝莉养成倒不是件坏事......但喉咙里说不出一句话，她也作罢，等下可还得留点体力把阵法擦去。

女孩扬起一如既往有些狡黠的笑容，黑黝的眼睛里灵灵地闪着水光，“我—爱—你—”

像是生怕他看不出来，放慢了口型，一音一顿。

罗兰拳头贴着壁障瘫跪下来，眼泪顺着他的动作从眼眶里不住滑下，“我也爱你，连殳，我爱你。”

然后他落到了一片清新松软的草地上，视线里再也没有那个他深爱的女孩。

罗兰倒在她不久前曾躺过的青草印痕里，双手捂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