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探病(2)
冰蕊打断对话,从怀里拿出一把碎银,递给春望,说道:“主子说这些你拿去给府里买点煤炭。记得出门右转,过两个路口,见到一个巷子走到末,有间煤炭所,你只说是盛家介绍来的。这些足够买一个冬天的炭火。”
春望没有收下,推脱:“若我收了主人问起怎么办?他担心我收受外人贿赂。”
“你说是邻居家煤炭买得多了,送来一些富余的。”雪然说。
连长晋与她的确算是邻居,直到今日,雪然才发现自己家与连长晋的家同属南城,甚至相邻仅隔一条街。但也有些困惑,南城这边府邸里的庭院,竟然同样的布设。
他家竟然与自己家的园林摆设一模一样,甚至连他的房间旁边也种着一棵老槐树,可惜树的脖子不够歪。
先前议论雪然的两人看出春望对雪然的恭敬,对雪然身份有了初步猜测,低头哭丧脸地致歉。
雪然今日心情尚佳,并不计较两人对她的评价,大方地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两人并吩咐:“给你们将功折罪的机会。去趟集市,给你家主子买一只乌骨鸡炖汤补补身子。”
两人谢过雪然,很快前往集市。
炊房内其他人见状,对雪然恭敬客气起来,听闻雪然想打些热水,抢着上前引她来到贮放热水与茶叶的地方。
这里有盒茶叶还未开封,盒身包裹上等丝绸,绣着一只昂首白鹤,嘴里衔根瑞草,眼神睥睨群生,高傲得很。
连家管事善察言观色,瞥见雪然注视茶盒有些久,便主动递给雪然茶盒,介绍:“这是主子从宁王那里得来的赏赐,德馨茶庄的什锦花茶。这茶庄最近几年名声响亮。”
雪然摇摇头,放下茶盒,烧点滚烫热水,沏上一壶自带的虎丘茶,带回房间。
刚才四处零落折子现在整齐归置在桌面上。
连长晋一见她来,竟劈头盖脸斥责:“奏章怎可带回私宅。”说着说着,他剧烈咳嗽起来。
忙上忙下打点半天,一进屋却这么一通指责,可真是气人
但雪然念及连长晋是病人,且是因她而病,并不与他置气,落下手中茶壶,烫红指尖摸摸冻得冰冷的耳朵。
随后,她轻推茶杯到连长晋手边,柔声道:“这次没有放糖,看你咳得这么严重,怕对嗓子不好。况且你也不嗜甜。”
连长晋盯着桌面上的愣了愣,捧起茶杯呷了几口。
原来,她是知道他不嗜甜的。
一放下茶杯,他嘴上仍是秉公劝诫:“还是带回去吧,本官尚在养病,不便处理。”
雪然见连长晋推诿,急得眉头竖起,忙开口:“母后让我这一个月接替你辅佐太子殿下。太子是一只猫,所有的事都落到我身上。你也知道我几斤几两,字是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什么意思我理解起来不太畅顺,总不好耽误国事。”
连长晋无奈,随后将奏折粗略分为三堆,耗费好一段时间耐心交待。
雪然听得一知半解,指着一本折子说道:“尾牙宴的用银呢。还有这个。”
连长晋手背蹭过发烫的额头,无可奈何,唤人拿来纸墨,替她写了一部分,“实在用口头上解释不清。不如你自己照着我写得誊抄一遍,或许有所领悟。”
他看着雪然埋头奋笔疾书,他闲来无事,拿过需要发放到内阁的奏折,在旁边写了点票拟。
这些年,连长晋虽代行太子的职责,但也只是看看内阁的意见在题本批示,从不写多余的东西。写票拟是内阁要做的,他不入阁,没有资格做票拟。
不过,雪然应该不会对外人说此事,这件事不会为第三人所知,但还是对雪然嘱咐,“若还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此事谨记切不可说与外人。”
雪然点头答应:“明白了。”说完,她趴在奏折堆里,比照连长晋的手笔和折子上贴着的票拟。她字斟句酌读得很慢,却也一时沉浸其中。
难得沉默的独处,连长晋看着雪然,她今日梳着双鬟望仙髻,妆容精巧细致,平时在东宫相见时,她都只是随意一挽发髻,不施任何粉黛,一副出水芙蓉面。
连长晋骤然想起过去,他轻叹一口气,半途披上狐裘,悄然离开房间。
即是冻得发病,此时他的仍是执意打开房间的门,屋外再次扬起小雪,北风一刮,寒气刺痛皮肤,让他头脑稍微清醒一点。
等雪然抬起头时,连长晋已折返而归。桌角堆起一小摞书,多是一些通史类的的书册。
雪然瞪着迷离的双眼,关切道:“感染了风寒怎么还出去拿书?”
连长晋方才走去隔壁书房,精心挑选几本书,又解释:“虽则你不必学八股文考状元,但这些书得闲时可以一阅。奏折上引经据典的内容,或许也能看得明白。”刚说完,他的咳嗽声加重了几分。
雪然明白,她不可能日日都出宫来寻连长晋,她离宫的次数越多,被发现的风险也越高。唯有尽快提升自己,尽量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