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选妃
思,看着连长晋,嗤笑一声说道:“连大人提婚约?盛家落难时,大人抛弃盛氏女,误她到今未出阁。盛将军归朝后,大人立刻回心转意,哪有这等无赖?”
“容儿,大殿之上不可出言不逊。自己回去领罚。”
皇后嘴上训斥容儿,却半分严厉也没有。群臣均听得出皇后是指桑骂槐,责的是连长晋。之后朝中再无异议。
皇后在文书上按下玺印,盛雪然选为太子妃已成定局。
永安城申时钟声一响,一驾驾珠光宝气的马车朝着四面八方疾骛,经过南门一幢碧瓦朱甍的大宅。
雪然在宅中待客厅中闲坐,听到钟声,她看一眼窗边刻漏,此时百官已纷纷下勤。
她掰了块茶饼,沏上一壶虎丘茶1,端来一碟樱桃煎,以及一碟她亲手做的酥油鲍螺。
冰蕊抱来装着冰糖的陶瓷罐,同时递给雪然一枚小勺。
雪然反而举起品菜用的中号瓷勺,舀起一大勺糖就往虎丘茶上倒,接连不断塞了足足放了五大勺。
“小姐,糖这般金贵,放一小勺就够了。”冰蕊看不过眼,转身阻挡雪然取糖。就算姑娘母亲家是清河崔氏财产丰厚,也没这般浪费的。
“嘘。”雪然食指置于唇前,令冰蕊收声。
她瞅见茶壶里的糖堆成小山,用瓷勺将甜茶搅拌完,便把瓷勺落在一边。她拉着冰蕊就向外走,坏笑道:“说的是,应当珍惜食粮。走,陪我去门口等连大人。”
这些都是雪然精心为连长晋准备的“惊喜”。
前几日收到拜帖,连长晋说,想与她叙叙旧,日子就定在今日。说起来,他们分别五年,散伙时也不太愉快。
五年前的秋季,大粱国境内水灾频频。朝臣称“水属阴,兵同属阴,盛家手握重兵,恐有篡国之嫌。前不久天见日食,也有犯阴侵阳之兆2。”
皇上因听信谗言将盛天青革职并遣盛家出永安。
事发后,雪然数度敲响连家大门,他家人谎称连长晋不在。某夜,她翻墙溜进连家,撞见他父母商讨替他退婚,改娶吴郡朱氏女。
雪然还不死心,混进兄长盛鸿渐的队伍潜入国子监,一间一间屋子搜寻,最终在深处的僻静屋里找到连长晋。
她还记得那间屋子极为宽敞,四周是干净的高墙,红木书架鳞次栉比地排列,屋内散发雨水浸烂木头的气味。
在高大的梨花木屏风前,雪然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连长晋比上次相见时清瘦许多,形容潦倒,胡子邋遢。他孤零零站在桌旁收拾竹箱,抬头见到雪然时,露出一刹错愕。
雪然叫住了他。
她忘记当日两人具体都说过什么话,能够想起的零星片段都是些客套话。印象最深的还是后面的事。
当时的雪然头压得极低,语气放得卑微至极,气若游丝地询问对方是否要解除婚。耳边却传来旁人的嗤笑,还有厉声的一句“出去”。
雪然头皮发麻,心痛如绞,用力一推连长晋,便扬长而去。
连长晋没有追逐她离开国子监。
天骤降急雨,她离开时没有乘坐盛鸿渐的马车,一个人哭着狂奔回将军府。
回到家后,她害了此生中第一场风寒,连续七日高烧不退。醒来时,她枕着母亲的双膝,全家坐在马车里搬往母亲娘家清河郡。
可雪然失婚的事在永安闹得满城风云,甚至流传到清河郡的街头巷尾。
连长晋顾忌名声,既没有同朱家姑娘订婚,又不曾与雪然正式解除婚约。当盛家再度返都后,不少官家小姐都关切询问雪然,是否要同连长晋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不可能。镜子碎了就该碾成粉末放到火里烧了。
“出大事了。”声音打断雪然的思绪,一名仆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对着她似有所说,却许久未能吭出一句完整话语。
对于五年前家中变故,雪然仍心有余悸,估摸今日又被抄家。她差遣冰蕊回房打包家当,即刻返回清河郡。
就在此时,雪然看见一位老太监走入盛家,提着尖锐嗓音道:“皇后懿旨到。”
紧接着两位绯衣官员入府,依他们服色来看,应是四品以上品级。最前面的一位生得高大儒雅,后面的一位矮小风流。
老太监问:“这里有一道皇后懿旨,盛家还不赶快接旨。盛家姑娘何在?”
“正是小女。”雪然躬身听旨。
老太监清清喉咙,高声宣读:
“奉天后懿旨。尔永安忠武将军盛天青嫡女,将帅之门,清白流庆,柔明含章,令颜懿范,进退合宜,言容有则。遣令内阁首席大学士裴朔、次席大学士周序持节册尔为太子妃。”3
公公将懿旨交给雪然。
雪然惊闻受封太子妃,杏眼圆瞪,谢旨时差点咬到舌头。
在场官员分别向雪然道喜,雪然蒙楞在原地,半晌才恢复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