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谋
李员外发话撵人,王氏有些慌,秋若兰冲过女使的阻拦,又一次扯住李恒的手臂,“李郎,你真的要赶我走么?我现在好可怜啊……当初一时心软,被庶妹抢了姻缘,如今你也不要我了么?李郎,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为妻为妾,我都愿意侍奉你一辈子……”
这一次李恒厌恶地甩开她,提高声音道:“你不要再拉扯!索性与你直说了吧,不管你当初是嫌弃我,还是因为庶妹所求心软,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他回身拉住秋若华的手,“我只知,嫁进李家的是她,替我寻到解药救我于危难的也是她!我李恒只会认她做我的妻子,你就不要在这里纠缠了!”
“那我怎么办呢?”秋若兰哭道,“李郎,你是不是被她迷住心智了?若你真心喜欢她,让她做正妻,让我做妾,好不好?四年前我的终身就定给了你,你可不能负了我呀……”
这话不仅说得李员外和邹氏大皱其眉,秋若华也觉得丢脸至极!堂堂嫡女,自降身份要给人做妾,这是有多嫁不出去?
秋若华能理解,韩家倒了,秋家成了平头百姓,再想过上以往的富贵日子,就要找个新的靠山,李恒就成了秋若兰的新目标。
两人定过亲,只要把过错推到她身上,秋若兰就能把自己描述成苦主,再施展一些媚惑本事,拴住他。
可秋若兰打错主意了,显然李恒不是韩勇之流的好色之徒,他是读书人,有自己的处事之道。
秋若兰哭着哭着,忽然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王氏扑到她身上,摇晃着:“女儿,你怎么了?哎呀,我的儿!你可不要吓我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能活了……”
李恒纵然厌恶这母女两个,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当即吩咐道:“把她扶起来,找个地方安置,再去请个郎中来。”
邹氏却道:“慢着!”
李家之前有一房妾室,邹氏也明白后宅争斗的手段,这种把戏,骗骗爷们也就算了,骗不过后宅讨生活的女人。
邹氏居高临下望着她们,冷笑一声,“小娘子未免过于娇弱,这点阵势便晕过去了,真是不成事!恰巧老身这里有个偏方,专治晕厥。来人,把小娘子的手抓住,手指给捋直了,老身用簪子刺入她十指的指甲中放血,十指连心,管保她立刻就醒!”
邹氏一点拨,在场的嬷嬷们醒过味儿来,拥过来按住秋若兰,把她的手抓住、举高。
“不能这样,快些住手……”王氏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厅中又是一阵忙乱。
秋若兰被人死命攥住手指,不容她躲避,吓得不敢再装下去,口中叫道:“醒了,醒了,不要刺!”
邹氏满脸不屑,扭头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李恒原本还觉得邹氏做事太过,想要阻止,见秋若兰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是一场闹剧,不禁又气又恼,“把她们两个给我丢出去!”
嬷嬷们也瞧不上王氏母女两个的行径,往外生拉硬拽,将人拖了出去。
王氏母女两个口中仍在不住地叫着“贤婿”、“李郎”……
两人被拖到大门外丢出去,院子里顿时清静下来。
邹氏指着秋若华道:“恒儿,这个女人也不能留了。她就是个祸害,留在这里,那对母女也不能消停,你要早做决断!”
李恒执拗道:“阿娘,儿子已经说过了,秋娘子她嫁进来,就是我的妻子了,我绝不会跟她和离,您就不要再针对她了,好不好?”
李员外怒道:“你糊涂啊?凭你现在的官位,在东京城里娶一房娘子,什么样的娶不到?她是庶出,还是骗亲嫁进来的,老夫不把她绑去见官,已经仁慈,怎么可能容忍她继续留下?”
李恒还要再说,秋若华阻拦道:“李官人,不要说了。”
她对李恒摇摇头,又朝二位长辈行了礼,转身出去。
李恒要追,邹氏斥道:“你敢追,以后就不要认我们爹和娘!”
李恒知道他们最在意自己的名声和官位,当即反问道:“爹爹和阿娘要儿子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影响仕途么?”
李员外声色俱厉,指责道:“她只是个骗亲的庶女!你阿娘已经跟我说了,她妄冒为婚在先,告到官家面前,也是咱们占理!若你执迷不悟,老夫也不怕闹起来,让天下人都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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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母女被逐出府去,管家厉声告诫,“再敢纠缠,立刻报官来拿你们!”
王氏和秋若兰以前在襄阳都是被别人捧着巴结,几时受过这样的冷待?两个人相互扶持着气哼哼地离去,口中还不断地咒骂着,转过街角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中早就坐了一个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绿色公服,面容阴鸷,正摆弄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两个人爬上马车,坐在最边上,脸上讪讪地,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怎么?去了一趟回来都哑巴了?”那人转着匕首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