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张忠下场
危险帮他提前避了。
今日接触凌凤宴的时间更长,米洛只有短暂的一瞬,会梦见他的。
只希望不再是那血红万里。
她闭上了眸子,精神放松后沉沉睡去了,并不知晓在她熟睡后,尹钰掬了把水洗掉满脸泪痕,沉默地收拾浴桶。
雪。
铺天盖地的雪。
天地间仿佛只有白一种颜色,沐雨慕伸出手去,雪花从她掌心穿过,她成功入梦了,只是凌凤宴在哪呢?
隐隐有呵斥声传来,她顺着声音走过去,没有在雪上留下一个脚印,而后她在雪地里发现他了。
向他奔去之际,便见深色斗篷在雪中扬起弧度,而后铺在了昏倒在雪地的人身上。
雪地寒凉,斗篷又能保存他的体温到何时?
她没有试图拦截,每一个经过凌凤宴身边的人,因为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他们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但还是为他们的冷漠,而替凌凤宴感到心寒。
他们不都是凌凤宴曾经的同窗和老师们吗?
只是因为他如今是阉人,便不拿他当人了吗?他想活下去真的错了?宁愿看着他在雪地中昏厥,也不伸手拉一把,哪怕叫其他太监将他抬走呢?
她只能蹲下陪在他身边,试图伸手为他阻挡一些风雪。
本就清冷疏离的他,睫毛上沾满了雪花,像是要就此乘风仙去,哪怕知道是徒劳,她也想伸手拂去他脸上的雪。
手一伸,她便醒了,外面朦朦胧胧,有一抹蓝光闯入漆黑的天幕中,却没撕开她阴郁的心。
她拢着被子坐起,看了眼外面没有下雪的天,半晌叹了口气。
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仿佛开始步入正轨,跟在丁宫正身边学习、给贤妃娘娘念戏剧、关注鱼浩身上的伤。
以及等待着凌凤宴的那场雪。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窗户推开条缝,看是否有雪飘扬。
窗外银白闪过,沐雨慕机械性要关窗的手一顿,倏而将窗推开,入目所及,一层薄雪。
下雪了。
呼出口哈气,看白气蒸腾,她冷肃着一张脸,穿上了袄裙。
到了宫正司,与其他姐姐妹妹打了声招呼后,她便问道:“今日可有要处罚提铃的宫婢?”
有女史哀叹,“有呢,昨半夜尚食局给送来两个宫女,说偷东西吃,被罚了三日提铃。”
号称八面玲珑,曾推沐雨慕出去查贤妃青簪案的顾典正道:“偏生今日外面还下雪,跟着她们走一遭,可要冻死个人。”
提铃乃是宫正司处罚宫女,最常用的刑罚。
被罚的宫女,要在一天中日头最盛的晌午,双手提着实心吊铃,从乾清宫门开始出发,经日精门、月华门等,在夜半十分再绕回到乾清宫前。
边走还要边喊“天下太平”。
而乾清宫,就是沐雨慕梦中凌凤宴昏倒的地方。
往常监督宫女提铃的,都是借来的太监,可后宫中宦官权势一日比一日大,挤压着女官的生存,自此丁宫正便不再让太监插手,都是由宫正司女官负责监督。
因而知晓要冒着大雪出去监刑,女官们脸色一个个都不好看,赶紧查看排班,是否轮到她们。
一查,松了口气,今日负责监刑的轮到顾典正了。
顾典正脸色难看起来,沐雨慕在心中数着数,一、二、三……
“哎呦,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怎么办呦,一到下雪天就开始疼起来了。”
她自顾自哀叹,屋里的女官没一个人搭腔,任谁和她相处时日多了,都知道她是个浑身长满心眼的人。
外面天这么冷,她们可不想出去,沐雨慕却反其道而行,她故意仿佛不经意般和顾典正对视。
顾典正果然捕捉到了她,来到她桌子前,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
好似将沐雨慕哄得晕头转向,从而答应了下来,“那好,今日便由我来帮顾姐监刑。”
受了委屈般,不好拂顾典正面子的沐雨慕开始准备起来。
一会儿要用到的提铃,命在宫正司负责打扫及打杂的宫女包上布条,又备足了热水,甚至还准备了条厚实的大氅。
一切准备就序,时辰快到了,她带着挨罚的宫女来到乾清宫门前。
乾清宫今日开常朝,从早上开到现在,刚刚散朝,陆陆续续有人而出。
因来得早,沐雨慕命她们在旁等候,自己则向内望去,是今日吗?
远远的,她看见凌凤宴恭敬地跟在一位大臣身后,低下了他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的头颅。
她抿起了唇,心里有些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