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平
“几名学子幸得高人相救,无甚大事,且秋闱在即,老爷便留下了学子们,一道前往郡城。”
两名衙役被杨昌利客气地请到屋内,喝了两口茶便说起杨廷春的现状。
这几人是被一位少年从云雾山里救出来的,具体情形他们不知,只晓得老爷诚惶诚恐地请了那位少年进去,不多时便发了告示,道是这几人是被拐子藏进了云雾山。
如今拐子已除,百姓们可不必再担忧。
得到孩儿平安的消息,杨昌利心神大松,脸上也带了笑容,送衙役出门时一个劲的道谢。
他递上两个小荷包:“多谢多谢,真是托了老爷的福,也多谢大哥们来告知一趟,小小心意,给两位大哥打壶酒喝。”
衙役们捏了捏荷包,面上也带了笑容:“客气客气。”
送走衙役,杨昌利连忙又跑去秦家报喜,这几日秦家晓雪也受了不少罪。
如今白昼还长着,秦家正午后小憩,院子里静悄悄的,秦晓雪睡不着,在树下为熟睡的秦晓冬扇着蒲扇。
杨昌利带来的消息如夏日第一声蝉鸣,秦家院子一瞬间沸腾起来,秦晓雪怔在原地,不曾注意到手里蒲扇盖住了秦晓冬的脸。
欣喜过后,秦晓雪忙不迭去寻姜繁,告知她这个好消息。
而姜繁此时正在云雾山,她站在山间小径上,打量着前方的小村落。
泥墙石块草顶,门门户户都在屋檐下挂着风干的肉,显然是以猎为生。
“哪户是你家?”
姜繁碰了碰手中的木牌,问里面的余平。
昨夜阵法破解之后,谢雁鸣将学子送去府衙,姜繁留下为余平收拢尸骨。
尸骨被分成了无数块,余平上山前买的香烛布料等更不成形。
不作为符阵材料的余平更加理智,他不再嚎着要立即去找他娘,却依旧红着眼,恳求姜繁再送他些香烛予他母亲。
“我还有些银钱在家,你可去取来。顺便,告知我娘,我在郡城谋了份差事,要离家些日子。”
粗狂的壮汉温声细语,浓重的哀愁将他淹没。
姜繁答应了他,安置好他的尸骨,又寻了块木料竖在土坟前。她玉佩里存了许多香烛,便不再耽搁,抬脚前往余平的家。
山风拂过,几片黄叶落在小土包上,昨夜阴邪之气化作的元炁反哺天地,待到草木生长之时,此处定会绿草如盖。
山路崎岖,姜繁在大约午时找到村落,正当姜繁拿着香烛,猜测哪户是他家时,后方走来一位头戴灰布方巾,背着一捆木柴的阿婆。
“女娃娃是迷路了?”
阿婆关切地问道。这山间村落也就十余户人家,家家相识,面前的女娃娃显然是个陌生面孔。
山下也偶尔有进山迷路的人找过来,阿婆自然以为她也是。
姜繁转身,晃了晃手中拿着的香烛,面上带着笑容道:“我是山下香烛店的,余平在我这买了些香烛,委托我送来。”
“是我家的小子余平吧?”阿婆有些惊喜,又问:“这小子怎地不自己回来,还劳烦你送!”
姜繁手中的木牌轻微地动了动,姜繁笑道:“是一个叫余平的大个子,蓄了一脸胡须,随身带着箭囊,指明要的我们姜家的香烛。”
“那就是了,这村里也就一个余平。”
阿婆拉着姜繁进去:“来来,辛苦你跑这一趟,进屋喝口水。”
姜繁推拒不过,将香烛递给阿婆,接过她背上的木柴,“那就多谢阿婆了。”
余平家在村落最里面,院子干净整洁,院中还放着一块大石头,上面晒着一些菌菇与野菜。
“真是麻烦你了。”阿婆用碗盛了清水递给姜繁,然后又进屋翻出一个布袋。
姜繁一口气喝完水,手中便被塞了几个铜板。阿婆干枯皱巴的手拉住她,将铜板用力扣进姜繁掌心。
“我家那小子,又压价了吧?还让你一个小娘子冒着危险进了山,这些你拿着,你莫要嫌弃。”
姜繁连忙推拒:“不用不用。”
阿婆很是坚决,一副了然的模样:“我们孤儿寡母,我年纪大了,家中全靠余平操持,他节俭惯了,什么都爱压价,偏他又一副莽夫模样,话说重了就像强买强卖。”
姜繁沉默一瞬,呃……照余平那日买香烛的做派,说不得是不是强买强卖。
阿婆的气力比不过年轻人,姜繁还是将铜板塞回了布袋。莫说余平压价并未成功,就是看在余平已逝,阿婆孤家寡人的情况,她也不能收。
姜繁笑着说:“阿婆,莫要担忧,他这次并未压价,我上山是有事,来送香烛也就是顺路一趟。”
“况且,我可听说了,余大哥可是在郡城谋了份差事,这点子钱算什么!”
“诶诶,那可真是走了大运了!”阿婆被惊喜砸地满屋乱转,甚至想立马去给山神烧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