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甚是想念
不记得你了,但是,看到你的时候,感觉心里很痛,很想道歉。”
空气沉默良久,他说:
“你觉得,道歉有用吗。”
好像是在问,也好像是笃定,没有用,自然是没有用的,她也在想,该怎么平息他的愤怒,但对靳渊来说,年觅翎是毁了他一生的人。
就像对她来说,那些校园暴力者,毁了她的一生,而她执笔,本想宣泄报复那些人,却创造了和她一般遭遇的靳渊,无论她是年觅翎,还是作者江时宜,都不可能被靳渊原谅,所以没有用。
抱歉没有用,报警更没有用,只有疯狂地报复,才能平息靳渊的伤痛。
江时宜开始觉得呼吸困难,脑海中出现两个画面,相互挤压,一个是童年的她被关在废弃的宝马车里,苦苦挣扎,一个是年觅翎看着靳渊被锁在车里,笑着冲他说:去死吧。
那次靳渊整整在车里呆了三天,现在的靳渊把车开得飞快,江时宜不敢看向窗外,她害怕车窗外会浮现那些人的面目,或者是她的妈妈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靳渊察觉到江时宜的不对劲,不仅没有降速,反而开始笑,起初是银铃般的轻笑,像是听到了爱人讲了个笑话,带着几分趣味的笑,紧接着变成大笑,染上几分疯狂。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江时宜捂着头,脑子里天旋地转,渐渐缩在了座椅下面。
“救命。”
她开始呼吸不上来,车子并没有减速,巨大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还有靳渊疯狂的笑声。
他是个魔鬼。
她创造了魔鬼,来诛她自己。
她也大喊,救命,停下来。
泪水滑落,她气急,骂自己不争气,都奔三的人了,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吓哭了。
难道抑郁症居然还带到了这个世界么?
看来灵魂深处的创伤,果然是很难被抚平的。
靳渊没想到她这么不禁吓,只不过是飙了会儿车,怎么就哭成这样,他本想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然后一点点碾碎她的希望。
真是无趣,游戏还没有开始,她就躺下了。
靳渊把车停在山路边,沉默了一会儿,江时宜感觉到车停了,冲到车门处扒车把,却怎么也打不开,她的脸因为窒息憋的通红。
靳渊点了一根烟,将座椅放平些,默默地抽烟,后视镜里隐约能看到年觅翎狼狈不堪的身形,很小,拼命扣着被锁住的车门把手,小脸通红。
原来她这么瘦小,小时候却能把他折磨的半死不活,看来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太弱了。
他默默地想着,烟味在车里弥漫,很呛,他也不喜欢,还是没有开窗,他可以对自己更狠一点,踩在自己的阴影上报复年觅翎,虽然他也难受的喘不上气。
看到年觅翎濒临崩溃,这种感觉很好。
江时宜意识有一半模糊。
小时候搬家,妈妈让她上车,她哭着不上,说害怕,妈妈开车扬长而去,她追着车跑了很远,后来追丢了,她看到哪辆车像妈妈开的车,就疯狂地追,鞋子掉了,脚磨破了,血冒出来,追到警察把她拦下来。
后来她上了新闻,被人戏谑为“追车女孩”,封面是她满脸邋遢的眼泪和鼻涕的照片,却是笑着的,因为警察帮她找到了妈妈。
靳渊一支烟抽完的时候,年觅翎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混着眼泪,格外可怜。他轻轻扭头看着她。
记忆中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和眼前的人渐渐重叠,这张脸没错,他刻在骨头的恨也没错。
他吐出一口烟,烟雾散在年觅翎的长发上。
“年觅翎,记住了,我是你的未婚夫。”
记住了,我对你的回报,才刚刚开始。
他勾唇轻笑,仿佛地狱来的修罗,来这里只是为了取她的魂魄,但又愿意给她一点时间,看着自己的身体支离破碎,灵魂被抽干。
今天看到她说她很“俊俏”,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对他来说,只是伤害她的身体,远远不够,他要将她的身心,彻底击溃。
也许要演一场旷日持久的戏,让她沦陷,但是不急,他也会恰到好处地让自己“舒展筋骨”。
迷迷糊糊地听到未婚三个字夫,江时宜无动于衷,继续拍打车窗,好像神志已经不在车里。
“救命,救救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这样对我,我已经好了,我不怕了,我可以坐车的,放我出去。”
她的妈妈在搬家后,为了让她“克服”对车的恐惧,将她关在车里三天,有水和食物,也留了缝隙,但那三日的屎尿混合的味道,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有时候本可以得到救赎,却错失了救赎的机会,被再次一脚踹进地狱,这才是最荒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