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猛龙不过江
“按理说青云这个地方交通优势这么明显,有公路有铁路,有陆璐有水路,离北边和南边的两个大机场也不算太远,而且各种自然资源也比较丰富,尤其是像煤炭、水泥和石膏这些矿产资源的储量更是一般地方远远比不了的,气候上也不冷不热的,属于南方的北方,北方的南方,兼具南北方的优点和好处,另外就是文化底蕴方面也挺深厚的,从古代到现代可以说是名人辈出,星河灿烂,我认为完全不应该沦落甚至是堕落到今天这种尴尬和可怜的地步啊。”马开江用较为温润柔和的语调轻轻地说道。
虽然其核心的意思还是紧紧地围绕着遗憾和愤慨的情绪展开和演绎的,但是他好像并不急于表达自己心中的这种观点,而是想趁机提出另外一种也许是不甚成熟的看法和意见。
没错,任何时候具体的意见都是不怎么重要的,具有深刻远见的思想和认识才是最最重要的,才对能够决定人生成败的东西。
“亲爱的老弟啊,我前边说青云是个大酱缸,是个大染缸,这是指你在大刀阔斧地干上一阵子之后却不小心又掉进去的情况,就像你不幸陷进来一片硕大的烂泥潭一样,就是累死你,拼了老命,你恐怕也拔不动腿了;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你只是想糊糊弄弄地敷衍了事地随便干上那么几年就走,无论你主动要求调走的,还是被别人挤兑走的,这个地方都属于标准的滑地,懂吧?”马建堂并没有直接回答马开江刚刚提出的这个一看就是对方精心思考过的非常具有现实意义的疑问,而是又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极其充满自信地说道。
他这个人无论说话还算办事,至少从表面上看还是显得比较睿智和从容的,比市面上普遍流通的一般人强多了,至于实际上是不是真的睿智和从容,那就要看谁来评价他老人家了,反正一般的老百姓是捞不着评价他的,或许也是不屑于评价他的。
其实真正敬畏并且发自内心地佩服他的人,往往就是他身边的那一小部分人而已,那些位置比他高和比他低的人对他都是毫不在意的,或者干脆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居何地,是男是女,都曾有过什么丰功伟绩。对此等关节,他多少还是有些误解和迷蒙的,亦即平常他还是颇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可笑意味的。
这么说他并不是谁要刻意地贬低他,因为他根本就不值得旁人去贬低,而是在实事求是地捕捉和描述一种非常正常的社会现象。
然后,马开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以为他听懂了,对方也以为他听懂了,实际上旁人也可以理解成他听懂了,如果此刻真有旁人在一边乐呵呵地围观他们的话。
好了,就算他听懂了吧,这样似乎更加有利于和谐社会建设,而不会因为某种分歧节外生枝,另起事端。
“至于这个地方老是发展不起来,老是像个又破又重的大陀螺一样在原地打转转,有时候甚至还会出人意料地倒退几步的具体原因,或者说是真实原因,我等一会再详细而全面地给你好好地讲一讲,因为这个事说起来可就太有讲头了,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点,说实话关于这个问题几乎都能写一篇质量很好的社科方面的论文了,如果有哪位社会学方面的专家学者对此感兴趣并且愿意沉下心来认真写的话。”马建堂又使劲扬了扬他那颗长相颇为肥硕的头颅继续面带微笑地说道。
他身上的长者之风徐徐飘起,名师之气冉冉上升,立时就熏得谦虚好学的小马同学不禁心驰神摇起来了,他感觉惬意和舒畅极了。
“要么是黑乎乎的大酱缸,要么是曾经摔倒过无数人的大滑地,反正不是什么能够让我飞黄腾达和平步青云的福地,对吗?”马开江异常谨慎地开玩笑道。
同时,他用一双不阴不阳的牛蛋子眼,若有若无地看着马建堂那几近光秃秃的脑袋瓜子,好像治县理政的锦囊妙计都摆在上面了,他倘若不能及时抓到自己手里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马建堂郑重其事地咧嘴笑了笑,没有接话。
“看来上级让我我挑的这副担子,是注定不会轻松的呀。”马开江随即自我解嘲道,很轻松地就化解了眼前的小小尴尬,作为一个刚刚诞生的政坛新锐,对付这点小事情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呢,他心里想的却都是另外的种种意思,比如“不是猛龙不过江”,“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等等诸如此类的能给打气加油的话语,而不是上面那句仅仅用来谦虚和敷衍的场面上的话。
“恕我直言啊,老弟,你这次来干的这个买卖,恐怕是艰苦卓绝而又任重道远啊,正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这可是一副千斤的担子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挑得起来的,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挑好的。”马建堂欲言又止地带着多年培育出来的语重心长的标志性表情缓缓地说道,一望而知就是迫切地希望对方能够一点就透,一说就懂,从而毋庸他老人家再多言的意思,一副纵然是想要狠下心来置身事外而实际上也万万不能的意思,让对方看了之后着实感动得要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