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

夏以安醒来后又在屋内躺了几日，身体终于恢复了些元气，白沐清决定带他去逛逛山寨。

这是他上山后第一次走出房门。

清风寨位于这座山的山顶，没有茂密的树木遮掩，阳光明媚。现在正值晌午，明晃晃的阳光有些刺眼，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草木的清香，让人不禁心情愉悦起来。

夏以安将手搭在额前，遮住强烈的阳光，细细地打量着周围。

出了房间门便是半开放式的走廊，木制的栏杆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站在栏杆旁，这栋楼的结构一览无余。他所在的这栋楼是三层木质“回”字形楼，看起来应当是日常居住生活的地方，估计能住下上百号人。夏以安跟在白沐清身后，从楼梯慢慢向下走，好奇地环顾四周。

白沐清一边领着夏以安向楼下走，一边向他介绍山寨的布局。“这个楼梯左手边第三间就是你的房间，我的房间在右手边第二间。”白沐清用手指着示意，“这些是男子住的房间，那里的几间是女眷的房间。沿着二楼走廊一直走，走到尽头，推开左手边那扇小门便是一个露台。我嫌那露台太过冷寂，便搬了几盆月季装饰了一下。”

两人并肩走着，不一会儿便有人来看起了热闹。

山寨里的学堂正好下课，孩子们抱着书三三两两地上了楼。几个调皮的孩子从三楼探出半个身子，打趣喊道：“沐清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温柔呀？”

另一个男孩子接应说：“当然是因为有英俊的公子在身旁咯！”说完还扮了个鬼脸。

这几个小孩子又嬉笑着从三楼跑下来，一边跑一边打闹着，险些将夏以安撞倒。一个大婶站在一楼，一手抱着一些刚洗好的蔬菜，一手叉腰，抬头冲着这些顽童大声喊道：“说了多少次莫要在楼梯上跑！”可当她的目光转向白沐清和夏以安时，脸上瞬间挂上了灿烂的笑容。白沐清和大婶问了个好，夏以安有些拘谨，腼腆地行了个礼，没有说话。

传闻不是说，这山寨之中尽是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悍匪么？夏以安心中颇为疑惑。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夏以安如此友好。几个青年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屋子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下到一楼，左手边的一排通房就是厨房了。一楼中间有很大一片空地，厨房外有几个水槽，压动手柄就能流出水来。几个女孩正在厨房外的水槽边洗菜，看到两人走来，不禁打量起夏以安，然后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夏以安一袭天青色夏布圆领长衫，脸色虽然因为受伤而苍白，却多了几分清冷的气质；一双桃花眼略显疲倦，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洒下一片阴影，惹人心怜。而他身旁的白沐清一反常态，不再素面朝天。只见她一双星目神采奕奕，朱唇皓齿，远山如黛，面若桃花，在夏以安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灵动。

进入厨房，裹着各种香味的蒸汽扑面而来。一口口大锅里翻炒着不同的菜，菜刀急促而有规律地在案板上发出噔噔的切菜声，系着围裙的人端着盘子在厨房里穿梭着，一派热闹却井井有条的景象。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白沐清领着夏以安穿过厨房，从一扇小门进入了饭厅。

饭厅入口处的木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摞粗瓷碗，竹筐里则是筷子和汤匙，旁边还有一个大木桶，打开盖子，里面是刚蒸好的热气腾腾的米饭；饭厅中央是两排长桌，桌子上的大盘里盛着当日的菜品，通常是两荤两素一汤；在饭厅的两侧有几张小圆桌，通常只有在集体聚会用餐时才会排上用场。在长桌的尽头有一处略高的台子，面对着饭厅正门的方向，上面摆着一张威风的大桌，这是寨主白忠和长老们吃饭的地方。

白忠和几位长老坐在台子上，他们面前的菜品看起来十分精致，色香味俱全。花雕鹅、红烧鱼、清蒸蹄膀......现在民生凋敝，这些菜即使对于山下的富贵人家来说也不是日日可以吃的到的。

几名长老见到白沐清带着夏以安并肩走进饭厅，虽然并没有面露不悦，可眼神里满是警惕，暗暗观察着夏以安的一举一动。

此时正是午餐时间，饭厅里热闹极了。人们坐在长桌旁边吃饭边聊天，时不时还能听到大笑声，大盘里的饭菜若是空了，便会有人端来新炒好的菜，将空盘子撤下去。

白沐清和夏以安盛好米饭，坐到了侧面的小圆桌旁，不一会儿，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妇女将斋饭端了上来。

“以安，这是含英姐，她烧的饭可好吃了！”白沐清介绍到。

含英笑了笑，说道：“这道是红糖糯米莲藕，现在正值盛夏时节，莲藕可生津开胃，解热降暑，这红糖又有滋补气血之功效；这是清炒时蔬和蒸紫薯；这碗是沐清特意嘱咐我为你准备的红枣枸杞银耳羹。”

“劳您费心了。”夏以安连忙站起来躬身一礼，谦然一笑。

夏以安在清净的寺庙里住了二十年，这是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何谓人间烟火气。

用餐时，白沐清一直心不在焉，她扒拉两口饭，就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