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逢
白沐清低头不言,豆大的泪珠直往下掉。
“沐清!我们该出发了!”白忠的声音逐渐靠近。白沐清用袖子抹了抹泪,将手中的物件塞到了夏以安手中。
“这个护身手绳能保平安,给你。”说罢,将手绳往他手里一塞,便转身跑掉了。
夏以安呆在原地。
这是永别吗?还会.....再见吗?
他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又想起了初见那日她也是这般干脆地离开了。开满鲜花的草地,被惊起的飞蝶,淡青色的裙摆,发髻上的碧玉簪,顾盼生辉的杏眼……夏以安猛地回过神来,向白沐清追去,却怎么也追不上那辆马车。
夏以安喘着粗气,想起白沐清塞给他的物件。他张开手,看着那根手绳。红色与金色的丝线交叉编织,构成凌纹样式,以平结收尾,可任意调节大小,绳尾两端各一颗绿豆大的晶莹剔透的白玉珠做绳扣。手绳被攥成了一团,已经被夏以安手心的汗浸湿,红色的丝线颜色微微变深。他将手绳戴在了左手手腕,用中衣的袖子盖住,以免被他人发现。
夏以安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枯燥无味,平静无波的样子,每日礼佛、诵经,跟随师傅学习。
对于白沐清的离开,他心中的疑惑一直无法解开。她为何走得如此突然,连一个好好的道别都没有,除了姓名外也不曾告诉他任何其他的信息。十年来,她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封信都没有给他写过。
一开始,他还能在梦中与她相遇,可渐渐地,就连梦里,都不曾见到了。
他甚至快忘记她。
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整整十年。
没有戏剧化的场面,也没有说不尽的话。
夏以安因受伤而略显疲惫的脸上绽出了一个微笑,一双桃花眼也燃起了光。
“好久不见。”
“是啊,转眼都十年了。”白沐清笑看着他,一时间百感交集。
大概是分别十年,光阴隔开了太多岁月,模糊掉了儿时那些真切的感受,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想到那晚的事,白沐清找到了话头,问:“你一个礼佛之人,怎么会被追杀呢?可是在道光寺发生了什么变故?”
夏以安垂下眼帘,眼中的光又熄灭了。
“并非我有意瞒着你,只是事发突然,这原因我也尚未想清楚。”
白沐清见夏以安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没有继续追问。
故人重逢,幸甚至哉。夏以安养伤这几日,白沐清可谓是万般悉心照料,尽量满足夏以安的要求。她将他这间屋子布置了一番。这屋子本来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大立柜。白沐清又遣人搬来了桌椅,放在了抬头便能看到窗外景色的地方,备齐了笔墨纸砚。又搬了几盆长势颇好的花装点在这屋内,瞬间增添了几分生气。夏以安的屋内布置虽朴素,却别有一番雅趣。
过了几日,夏以安的伤势好了不少,可以下床走动了。这屋中虽然纸墨笔砚样样齐全,可是并没有书籍,于是他便问白沐清要些佛经来看。
这可是难住了白沐清,虽然藏书阁中书籍众多,可她素日里从未留意过这佛经放在藏书阁的何处。白沐清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在书架间,终于搜寻到了几本佛经。在找书的过程中,她还意外找到了一个木鱼。木鱼不知在这柜顶放了多久,上面堆积了厚厚的灰尘。白沐清将木鱼擦拭干净,准备将佛经和木鱼一起给夏以安送去。
出了藏书阁,白沐清才发现天已黑了,她加快了脚步。
夏夜的蝉不知疲倦地叫着,藏书阁外的竹林在清凉晚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中,清冽的月光给院子铺上了一层银纱。不远处灯火摇曳,聊天说笑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给人带来莫名的安心感。
藏书阁离居住的地方并不远,白沐清不一会儿便回去了。夏以安的房间门虚掩着,她行至门前,眼前之人似是从工笔画里走出一般,让白沐清心跳漏了一拍。
少年正在房间内练字,字迹隽秀。案上立着一盏油灯,烛火忽明忽暗,映出了少年俊朗的面庞。他的面庞棱角分明,英俊的箭眉下却是一对桃花眼,灿若星辰,脉脉含情;高挺的鼻梁,两片薄唇,似笑非笑。他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广袖长衫,材质十分轻薄,腰间束着月白窄腰带,只挂了一块古朴的腰佩。黑发用一根乌木簪随意地束着,额前几缕碎发被风吹散,和长袍一起微微飘动,颇为轻盈。左手手腕系着一根红色与金色丝线编织的手绳,在袖口边若隐若现。
她怔怔地看着,有些愣神,忘了要推门进去,直到夏以安发现有人,抬起头来,她才反应过过来,忙说:“佛经我为你找来了。”
“多谢,放桌上就好。”夏以安驻笔,冲着白沐清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哦,对了,我还找到了一个木鱼。”白沐清回过神来,走进屋内,把东西放在桌上,“若还有什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