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预谋
网吧里急速的键盘敲打声和鼠标点击声以及低沉的、高昂的咒骂声是标配。
打架也常见,这儿是黑吧,犯浑的人多。
晏惟接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她站起来,砸了耳机,巨大声响却只引起了身边人的注视,身边男人仰头看她用口型问她干什么,她话不多说,提拳,抬肘,拧腰,一个利落的左平勾拳,男人的脸砸翻了桌上的泡面桶,汤汁四溅,面条挂下来,滴滴答答。
周围的人扫了一眼,话也不多说,熟练地抄起自己的东西撤退,给他们留出施展的场地。
新来的网管小哥还没见过这阵仗,一哆嗦,立刻抓起了电话要报警,被不知何时睡醒的老板按下了手,老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倚着吧台,声音还没睡醒似的:“去把监控关了。”
网管小哥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啊?”
“晏惟你他妈疯了!?”男人被打得有几秒回不过神了,一头锡纸烫挂着汤水和面条还是顽强地立着,但那黄色的汤汁都留到他脸、衣服上了。
周围人群诧异的目光让他脸红脖子粗,他猛地站起来,急赤白脸地冲着晏惟作势要招呼一拳头:“别以为你是个娘们我不敢打你!”
网管小哥看这剑拔弩张的,又是一男一女,那男的都气炸了,他更慌了:“老,老板,我们得报警吧,这都打起来了这,这怎么办,那女生……”
老板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轻飘飘地道:“她练过散打,吃不了亏。”
那头晏惟听他一句“娘们”,别过头嗤笑一声,她再回眼已然收了笑,面无表情地狠狠砸了手机——男人的,手机在他们面前的地板上砰地弹起来,四分五裂,一块零件打在她眼前男人的裤腿上,刚刚还挥着拳头的男人抖了抖,一块弹在晏惟的马丁靴鞋头上,她动也没动。
“谭峰,有种啊,”晏惟没给男人说话的机会,踢开那些残片,再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马丁靴的鞋跟厚,踹在骨头上生疼,谭峰重心不稳摔回了椅子,还未缓口气,一只脚重重碾上了他的膝盖,他痛呼一声,挣扎起来,却见晏惟无动于衷地加重了力道,“我最烦别人骗我。”
她冷笑了声:“我说张子明明没抢装备你叫我出来干什么。为了赵馨雅是吗,她喜欢边伯贤,你喜欢她,当舔狗爽么?你跪着舔,人家还嫌你口水脏。”
谭峰有些心虚,一下被戳中痛点,暴怒:“日你妈狗逼东西说谁舔狗呢?”
他伸手去抓晏惟的脚腕。
晏惟一脚给他连转椅一起蹬远,一连撞动了后头几张转椅。
人群发出叫好声,几个不怕事大的还吹起了口哨。
晏惟在地上蹭了两下鞋底,大约是嫌脏,她揣着口袋,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对狼狈不堪的谭峰道:“死人。”
谭峰瞪她:“你妈说谁死人?”
“你,”晏惟看着谭峰的目光除去厌恶和冷漠,微微含了些令谭峰心头发慌的怜悯,“简欢要掉一根头发,你就是个死人了。”
“谁动简欢了!是,我是故意叫走你让简欢落单,但她后来不是和边伯贤在一起吗,”谭峰撑着扶手怎么也坐不起来,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不知是说给谁听,声音很大,“她没事!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发生了也和我没关系!”
“和你没关系?”晏惟重复了一遍,用力地用舌头顶了顶上颚,她懒得搭理这个烂人了,眼下去救简欢要紧。
晏惟抽过桌上的手机塞进兜里,一甩马尾,走了,没人敢拦她,都纷纷给她让道,就连网管小哥都不敢直视她,这范儿,一看就是社会上混的大姐大啊。
但晏惟偏偏在吧台那停下来了,插着口袋,对老板道了声:“哥,坏了多少东西记我账上。”
网管小哥一惊。
老板出声儿了:“小事,你忙你的去吧。”
网管小哥看了眼满屋子的狼藉和“受惊”的客人以及现在还瘫在椅子上的谭峰,咽了口口水,这叫小、小事?!
晏惟点头:“那我走了。”
“嗯,”老板抓了抓一头蓬松的乱发,又打着哈欠揉了揉脸,这才把细长的眼睛睁开一点,应了声,“去吧。”
他把下巴支在手背上,看向爬起来的谭峰,慢慢直起腰板,他原来还是有那么高,一米八。
“这儿哥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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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简欢在一个她平日里根本不会去的地方。
“你们,你们别过来。”
简欢往后退一步,脚跟擦到了身后粗糙冰凉的墙壁,小腿贴上了,背贴上了,就连后脑勺也紧紧贴着,不远处的垃圾桶盛满了食物残渣,散发出腐烂臭味浓得令人窒息。
她其实挺无能的,在电视剧里看过再多这样的桥段,真的身临其境,她只能磕磕巴巴地喊“别过来”,是最没用的一句话。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可能沦落到这地步,劫财劫色都不该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