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虎
草木深深,树影斑驳,她一入密林便察觉到有一种极为反常的静谧。
四下环顾一番后,警铃大作。
饲兽司的人放了不少梅花鹿、山羊、兔子等可供狩猎的活物,这林子应当是有猎物活动痕迹才是,现下连鸟雀声也没有。
爹爹说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想必是那几只饿虎已捕食了林中活物。
季芙在沈宴迟之时,防备几头饿虎之时,还得小心翼翼避开寻人的侍卫,毕竟她一个小宫女这般举动实在太过惹眼。
枣红小马穿梭在林中,一路都未曾寻到沈宴迟与大皇子的踪迹。
就这样寻啊寻,不知过了多久,便出了郁郁葱葱的密林,入眼是一弯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溪涧。
她吁地一声勒住缰绳,下马查探,看到两行半月形马蹄印,还有几道浅浅的鹿蹄印。
蓦地眉头紧锁,神情凝重,沈宴迟定是沿着这溪涧追着梅花鹿而去。
此时落日西挂,斜阳欲坠,寒鸦声渐起,秋夜将至。
若是入夜,那几头畜生只怕更不好对付,季芙思忖着。
她自幼生在谷中,对这些山野走兽的习性可谓了如指掌,深谙入夜后,会更激发这几头饿虎的凶性。
思及至此,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立身上马沿着溪涧边缘策马狂奔。
“沈宴迟!沈宴迟!”
她大声呼喊着沈宴迟这个名字,当今皇太子的名讳,也就是在这旷野无人之地,不然她多半得被抓起来。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暮色沉沉之际,她终于在溪涧水源处找到了正在净手的皇太子。
看样子应当是狩猎之时,不小心将猎物的污血沾染上了。
见人全须全尾地蹲在那处,她长嘘一口气,总算是没事。
许是听见声儿,沈宴迟严肃道:
“不过几个时辰未见,你的胆子怎么就跟皮鼓充了气似的,愈发胆大起来,直呼太子名讳乃是犯上之罪。”
“可是我......”
她正欲详说自己为何这般行事,却突然好似被什么扼住喉咙,戛然而止,只见灌木丛中隐隐掩盖住几双绿油油泛光的野兽竖瞳孔,一时间骇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怎的,可是怕了?让孤想想,该怎么罚你才好。”
听她话中意未尽,沈宴迟这才侧首看她,温声调侃道。
“沈宴迟,你别动,你慢慢起来。”她颤着声儿,原因着策马狂奔而涨得通红的小脸,也煞白一片。
此言一出,更是弄得沈宴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刹那间他便明了。
吼!!!
身后传来几声雄浑的虎啸,撕破静谧的旷野,连袭来的风都带着浓厚血腥味。
“你别往后看,起身后,慢慢过来。”
季芙紧紧攥着弩箭,死死咬住唇瓣,佯装镇定。
察觉事情不对后,沈宴迟斜眼扫过灌木丛,神情冷凝,揣度着此事究竟是意外,亦或人为......皇室中人皆有疑心这一通病,他也不例外。
只是见面前这身份存疑的小宫女明明怕极了,却佯装坚强的模样,不知为何,胸膛某处塌陷了一角。
看她鬓发凌乱,风尘仆仆,想来是一得知自己遇险便匆匆寻来。
他冲季芙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随即不动声色地摸向腰侧的佩剑,与虎这般凶兽近处搏斗,用弓显然十分不合适。
不一会儿,那几头饿虎便从灌木丛一跃而出,竖瞳幽幽,目露凶光,足足三只将沈宴迟半围一圈,这几头畜生,极瘦,说是瘦骨嶙峋也不未过,唯有腹部鼓了起来,虎髯周围满是血迹,想必饲兽司放出来的活物都被这些畜生吃了。
“沈宴迟,小心!”
其中一头咆哮着率先冲着沈宴迟撕咬过来。
他挥剑抵挡,挽了几个剑花,身影鬼魅,冷光一闪,便割下那畜生一块前腿肉,血溅三尺,更是激起那畜生凶性,不要命似地扑了上来,后直接与那畜生厮杀到一处,其余两头也扑了上来。
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身上也有些功夫在,只是到底不曾实战过。
一人三虎混战半刻钟,处理了其一,沈宴迟便已是十分吃力。
原先见他与那几头畜生厮杀到一处,季芙大为震惊,虽说见过暴君练武,只是对暴君实力却是不太了解,不曾想,暴君少年时竟有力战猛虎之勇。
后见其不敌,忙举起弩箭,对着剩余两头猛虎,唰唰唰,弩箭不间停地飞驰而去,将于小暴君隔得稍远一些的那头畜生给射中。
原就吃了小暴君几剑,又被这弩箭不住的穿刺,那畜生自然是一命呜呼。
剩余那头便是十分难缠,与沈宴迟裹挟到一处,天色也愈发的暗了,她有些分不清,万一射错,可就不妙了,手里的弩箭左移右移,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