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盘托出

斯库瓦罗被我豪言壮语的气魄震慑住了。

我猜的。

因为他愣了足足五秒才反应过来，用鼻孔对着我轻哼一声，“你倒是很自信，小鬼。”

“那是当然。”我昂起头对上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小的骄傲，“我可是沢田先生选中的财务。”

超然于物外的Xanxus在听到我这句话后忽然抬起手指向了我，“明天滚来Varia。”

他说话时猩红的眸子一直盯着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沢田先生。

“明天不行。”

我果断拒绝。

斯库瓦罗的表情好像吃了一大管芥末，目光不停在我和Xanxus之间来回扫视，“……小鬼你再说一次。”

“我说，明天不行。”我又重复了一遍，“明天我要去买特产。”

沢田先生用手掩着嘴扑哧笑出了声。

“就这种原因？”斯库瓦罗瞪着眼睛，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Xanxus脸上的伤痕衬得他的表情愈发阴翳可怖，垂在身侧的手也滑向了腰间，斯库瓦罗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胳膊。

“喂——！混账BOSS！别再添乱了啊！”

银发男人一边骂骂咧咧扯着Xanxus往门外走，一边回过头用威胁的眼光警告我：“你最好有为自己的话负责的觉悟。”

送走了这两尊凶神，休息室终于重归宁静。我抻了个懒腰调出手机备忘录，准备为接下来的事情合理规划时间。

不经意间用余光瞄了一眼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沢田先生，我为时不长的职业生涯突然感受到了危机。

坏了呀，没人告诉过我臭脸居然也会传染，平时总是温和笑着的BOSS此刻居然面无表情，嘴角微微向下。

危险！危险！

警铃开始大作。

觉察到我的视线，BOSS抬起眼皮眉头一皱，“堀川桑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首领当回事了呢。”

呜……

我像做错事的小孩那样，乖乖站到墙边立正挨骂。

“……嘉树你站到那么远去干什么。”他用手托着额头，看上去有点无奈，表情里的严厉一点一点消融下去，“坐过来就好。”

扭捏了一会儿，我乖乖夹着尾巴跑到他身边坐下。

“BOSS、BOSS，您别生气嘛……”我期期艾艾道，“我就是不想被人看扁了……而且因为这种原因他们还、还质疑了沢田先生……”

沢田先生叹了口气，“嘉树也是这样。”他像被勾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似的，眼神飘散，“我并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随他们怎么说都好啦。”

可恶哇！是我太肤浅了！我这才意识到，沢田先生原来是个如此淡泊名利的人，一瞬间BOSS在我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了，还散发着淡淡光辉。

“让您为难了……”道歉声像从针眼里挤出来那样，越来越小，“是我太擅作主张了，BOSS真的很抱歉。”

沢田先生温和一笑，两瓣薄唇扬起浅浅的弧度，他摸了摸我的头，“好啦，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我赶紧狗腿的点起头来，又立起两根手指树在脑袋旁边保证没有下次。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完之后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做出决定。”

他神色坦荡的脸庞上透着真诚，清亮的眼眸里倒映出神情错愕的我。

沢田先生说，彭格列其实是黑手党。

他说并不是有意欺瞒我的，BOSS叫我不用担心，因为我所在的分部的是他们的地上产业，手续齐全。

“堀川桑，了解实情是你应有的权利，这之后你所做出的任何选择我都不会加以阻挠，决定权交由给你自己。”

超额信息让我的CUP过载运作了，我捂着脑袋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入职了这么久，就算再迟钝的人也会发现彭格列的业务肯定是有些非法因素在里面的，我本来以为只不过是常见的那种官/商/勾/结或者是跟□□有来往之类的……可谁能想到彭格列本身就是个大□□啊！

我透过指缝偷瞄正在饮茶的上司，怎么都没办法把他同电影里杀人不眨眼的□□联系起来，可潜意识里又觉得，也许黑手党老大就应该是这样的，比如维托·柯里昂。

一下子从努力工作的社畜变成给黑手党打工的小喽喽，身份跳跃得还挺唐突，要说不害怕，那肯定是骗人的。

红旗下长大的我把遵纪守法深深印刻在心底，别说做坏事了，小时候但凡有点坏念头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脖子上那条鲜红的红领巾。

我会变成坏人吗？

沢田先生是坏人吗？

狱寺大人和山本大人是坏人吗？

总是喜欢和小透一起通宵打电动的蓝波是坏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