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5）

尽当代社会任何一项技术上的突破都可以造福社会，九歌的制造与发明能够让方方面面的研究都更上一层楼。

然而技术突破的下一个危机就是，数据怎么保存。

现在安保系统的研制速度根本赶不上日新月异的破解系统，代号为“回风”的破解系统是现在一切电子产品锁的最大敌人，堪称无所不能。

诸岭擅长对付人，无论是真人还是仿生人，闻言只是笑：“你真厉害。”然后走到贺北岛身边，“当时研究所找我讨论学习对象选谁比较好，聂秋当时推荐了另一个孩子，只不过那孩子的父母给拒绝了，所以我才想到你。……我还问过你来着，不过看来你没在意这件事啊？”

她最后两句话满含笑意，其中夹带着明晃晃的调戏意味。

贺北岛简直不想理她，诸岭属于年纪越大越不正经的那种人，从十几年前刚认识她就特别混蛋，现在更混蛋。

偏偏程妙常还在一边附和：“明智诶，九歌超可爱！”

贺北岛拿上自己的东西，决定不再搭理他们：“走了，我还有事。”

诸岭和她道别。

出了门搭上公共汽车，路明就发来几条信息，说那个给他们发送曹临江死前视频的人的尸体被发现在禹城西沙区，法医判断大年初二就死了，死因是颅骨骨折，头骨碎裂。致命伤一处，打击伤左右脑袋两边都有，凶手力气不算太大，但足够狠。头骨碎裂是多次击打造成的，而且分布密集，说明凶手知道一击造不成必杀。

监控只拍到死者独自逃入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其余什么也没拍到。

贺北岛本来想让他把死者的信息发过来，结果路明说金宿栖嘱托了他不能透露。没办法，她只能作罢。

不过显然路明有违抗金宿栖的意思，最后被贺北岛拒绝了。金宿栖是禹城西沙区总负责，路明是他的学弟才可有那么多的自由空间，但案件受害人这种消息并非小可，贺北岛并不想让他麻烦。

从曹临江死，到现在出现新的受害者，整个案件透出过分的古怪。

昨天下了雪，今天又接着飘了些。贺北岛倍感寒冷。

江局这边通知她明天去复职，崔理洵也按照约定发来了荆棘岛的信息。

贺北岛两边一起看，这边说严巍脾气不算差，但也绝对说不上好——至少不可能像江局诸岭这样天天和颜悦色，她现在已经不是老大，要收敛一点自己的锋芒。

荆棘岛，服务器架设在东南亚，它与服务器架设在阿拉斯加州的阿拉斯加海湾有很大区别，荆棘岛的针对亚洲的毒品交易，而阿拉斯加海湾则完全不限范围。前者用户远超后者，一是因为毒品渠道好找，再加上价格更为亲民，日交易额数字巨大；后者门槛高，出现的毒品通常更加“高端”“高级”，像崔理洵口中具有成瘾性的玫瑰味香水，只可能是从阿拉斯加海湾卖家手中流出来的。

两个网站都很难缠，荆棘岛易抓但是死灰复燃的速度极快，而且全球多种网页，甚至出现了盗版，实在让人焦头烂额。而阿拉斯加海湾背后的人极其强大，多次转换地址，警方的追踪连边角也摸不到。

再者……玫瑰味。

贺北岛想起来几个月前的玫瑰案。

审讯室里。

因为案件特殊性，除了有贺北岛负责审问、胡祺负责记录之外，还有诸岭在一旁全程观察金世正的反应。

眼神空洞，面容苍白，不带任何感情的描述当天的情况。

诸岭在一边不停打断要求做心理疏导，全被金世正和金毓敏拒绝了。

“……我剪了所有的玫瑰花，也砸碎了所有的香水…叔叔说那些气味具有成瘾性，其实是毒品。你们那天进去的时候，闻到了吗？”

还能闻到什么？

金世正杀人时血流了一地，尸体也没处理，未名市夏天的天气那样热，过了几天整个地下室都散发着腐烂臭味。李之昂率先进去，简直要作呕。

“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

“他们还觉得我什么也不懂。”

金世正笑的时候有点凄婉，看的贺北岛很不舒服。

“他们觉得我是废物，是垃圾，什么也做不成，离了他们什么也不是。……笑死了。”

她这样平平淡淡地讲述锋利的字眼，却又倏地笑起来，在审讯室的白色灯光照耀下平添恐怖的意味。

成年人总是愚蠢又自以为是，可笑的经验主义不断地蚕食本身的理智。

金世正赤裸裸地揭开，她从不忌讳。

贺北岛眨了下眼，不错地看着她，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的自己。

觉得金世正和她那时候很像。

但那时，她比起金世正更为封闭和年幼，没有这么丰富的倾诉欲，学到的都是正直的三观道理，连偶像也是言景行言让。因为她有哥哥，但那其实是不幸的。

道德上的高尚和行为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