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

谢与光想着，一边在手心聚力，接着将身躯一沉，狠狠砸向池地。

顿时，水花飞溅，池水被力打得跳出水面，泼向四周。

呲呲几声，像是把一块肉放在滋啦作响的烤盘上。灯妖们纷纷惊叫。

它们再顾不上其他的，一边叫骂，一边一股脑的又扎进了灯罩里。

顿时，四周如同刚刚燃放完烟花的黑夜，在吵闹声中又回归了平静。

谢与光也没工夫再去看灯妖们究竟如何，飞快跑到成绮身旁摇晃她。

成绮面色惨白的坐在池子里，头软软的靠在石子路上，神色还算平静。谢与光拍了她好几下，成绮都一动不动。

谢与光暗骂了两声妖怪狡猾，接着把成绮捞了起来换上衣服，架着她往外走。

石子路上满是水渍，谢与光又架着成绮，一扭一拐费了好大力才走到客栈连廊。

她尚且还没来得及泄口气，就被一个飞奔过来的身影撞到了地上。

“抱歉！抱歉！”黑暗中的人连连道歉。

谢与光听出他的声音，是方才在客栈前台负责接待的伙计。

但方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再联系一下之前掌柜的种种举动，谢与光也拿不准这伙计现在冲过来是何居心，于是决定静观其变再做反应。

伙计听到没人回他话，麻溜地从地上爬起，后退了几步抵在墙上：“谁啊！是谁在那里！”

他言语里充满了恐惧，说到后几个字的时候牙齿都在打哆嗦，话说的断断续续。

他继续向后退，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向后爬：“求求你了！别挖我的心，别挖我的心，求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求求你！我还有八十老母要养。”

“什么挖心？”听到他的话，谢与光问道。

“你还会说话？”伙计听到声音，兀自哭了起来，声音拉扯得难听无比：“完了完了，会说话的鬼肯定是很厉害的鬼，这下全完了。”

“废话！我是人，当然会说话了。”谢与光走到他面前，蹲下去拍了拍他肩膀。“快说，挖心脏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说挖心？”

伙计继续往后缩了缩，也不知道相信她是人了没有：“没什么…我随便说的。”

谢与光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不许隐瞒我，你当我是傻的呢？正常一个人会在被人撞了之后就让对方不要挖心？小哥，你平日的生活是有多险峻啊？”

她语气里讽刺意味不小，伙计继续往后缩了缩：“我是脑子不好，自己爱瞎想，你就当我被神鬼故事塞满了脑子，精神不正常好了。”

“呵呵…小哥，你知道吗，其实有时候人不比鬼良善，比如说我，我这辈子最讨厌有人不听我的话，不听我话的人都被我打扁了。”说到这里，谢与光微微停顿，又轻轻叹了口气：“不听也好，好久没有这样不听话的人了。啊，之前那个大汉，好像是被我从这里打了一拳，他就…”

她用指关节抵着伙计的腰椎骨，刚从水里出来的指节吹了风，更加冰凉。对这个伙计来说，和用一把尖刀指着也没什么区别，更别提谢与光语气幽幽，仿佛招魂的恶鬼。

“好好好，我说，我说。”谢与光松开手，伙计连忙把身上衣服裹得更紧：“我会脱口而出挖心，是因为前些天去给掌柜交出纳表的时候，我在外头听到了点东西。”

“我们掌柜待我们很好，对我们也放心，基本上把钱和店都交给我们打理，他连问都不怎么问，就是每个月去给他汇报一下盈利情况。”他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

“但他不是不负责，是因为他有个女儿，那孩子先天不足，出生的时候比一个手掌大不了多少。稳婆都说活不过满月的，但那小女孩虽然身体羸弱，却好端端的活了下来…尽管身体虚了点，平常连屋都不敢出，就怕吹风受凉。”

“说正经的。”谢与光淡淡地道。

“那日我在屋外，原本想直接推门进去，但却在窗口看到了一道黑痕”伙计抬起头，像是在回想那一日所见。

“那个黑痕像是煤灰，但是又不完全像，因为它不是平平的一层，上面好像还漂浮着黑色的光雾。我当时就愣住了，在门口迟疑了会。”

“很快，我就听到屋内传来了说话声，但我只听到我们掌柜的声音，我凑在窗户打开的缝里往里看。只看到我们掌柜对着空气点头哈腰，一边说着什么“挖健康的心，换心，多谢”之类的话，因为我当时怕极了，又怕被发现，听了两句我就跑了。”

“回到客栈之后，我想，也许只是他太担忧自己女儿的病情了，才对着空气发泄，企图有东西能救他于水火。”伙计的声音略微有些泪意：“你不知道，我们掌柜真是个好人，他让我们管店，对我们几个伙计都是当自己人看的，还要我们给街上小乞丐发米粥糕点。这郡里好多人都是受了他恩惠的。”

谢与光听着他恳切的言辞，看似不像作假。

“好了，你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