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中)
午宴尾声,两个表嫂还没下席,正激情与同桌几位夫人讨论着京城时下最新最劲爆的各种笑料,符婉儿趁机谎称肚子不适,跳下椅子连忙溜走。
她乱转了几圈,一位脸生的宫女过来问她是不是找不到路了。
她心头一动,笑着说是。
宫女心领神会,“那姑娘请跟我来吧。”
她跟在宫女身后,就快要走出宴席厅时,余光瞥见赵映欢正对着一位容貌不俗的富贵女子嘘寒问暖,又心有所感,往她们后面一瞧。
厅外檐廊下,隔着大窗,赵渥丹正站在阴暗处看着赵映欢她们,神色不清,却叫人徒然一寒。
符婉儿低下头,心里不禁泛嘀咕,也没敢深想。
“一直顺着这条路,穿过一片林子,姑娘能看到有扇小石门,从那里进去就可以上山了。”
宫女把她带到一条岔路口如是说。
她给了赏钱道谢,随后自己继续往前走。
园林景致重重叠叠,又环了几条溪水,听潺潺水声倒也惬意。不过她着急见人,提着裙子跑得飞快。
“……想我死,我即刻便死了!也好过你把我的一颗心往泥里踩。改明儿我就剃了头,和晏淮一起当和尚去!”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把死挂在嘴边,你这样逼我,便是你说的想对我好吗?”
“……”
不远处传来的几句话,让正准备穿过假山洞的符婉儿惊得花容失色,差点一头撞上假山。
她硬生生止住脚,猛地蹲下身,惊疑不定地往假山后一看。
那一对璧人般的一男一女,不正是她的四表姐和宣平侯世子爷都子濯吗?妙慧什么时候也离席了?
他们两个怎么——
但乍然一想,好像也挺合理的,若有这样的缘故,往后的许多事就解释得清了。
可,可——
符婉儿的脸皱成一团,内心无比煎熬,为什么要让她撞破这段孽缘啊!这不存心给自个儿找难受吗?
偏偏假山后的两人拉拉扯扯,一直断不明白。
妙慧背对着她,似乎在低头拭泪。
都子濯则面对着她的方向,能看到他脸色铁青一片,悲怒交替,又无可奈何的痛恨。
“这话我问过你很多遍了,石家那个老匹夫死的时候我在永昌侯府问过一次,纯茵大婚那天我在宫里问过一次,我今日再问你一次!”
“你到底愿不愿等我争一把?”
说完这句他不敢再看妙慧的脸,可久等不到回应,大有心如死灰之势。
不知过了多久,妙慧抬头道:“争?你拿什么去争?你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家里给你的,你能争过你的母亲还是能争过你的父亲?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配不上你世袭之侯的世子。”
都子濯重新燃起希望,痴狂道:“只要你答应,我拼死也会争一回!”
妙慧又抹了下脸,直接道:“可我不愿意等你。”
都子濯彻底僵住,脸色惨白一片,良久,笑起来。
“这些年我对你纠缠不休,你只怕也是烦了。”
泪水而下,他顾不上掩饰,“我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起先那两年对我避若蛇蝎,后面渐渐好了点,可一有个吵架拌嘴,便冷若冰霜活像要打死不见了。我脸皮厚,死缠烂打你反正甩不脱我,一次两次总归要心软的。”
“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可喜欢得不够,哪怕我把心刨开给你看,你也还是不愿意信我,不愿意为了我豁出去。可姜妙慧——”
“你摸着良心说,我这些年来,可有过一件事是答应了你没做到的?可有一次负过你伤过你!反倒是你,一次次把我往外推,我死心塌地闷头把所有求亲的都给拒了,你呢!媒婆都快踏破姜家的门槛了吧!”
他盯着妙慧,突生绝望,“你的心就这么硬吗?”
符婉儿看不见妙慧的表情,但能从她单薄的背影感受到一股无力的悲哀,心也跟着戚戚不安。
“我从未说过我不信你。”妙慧道:“但你说的对,我豁不出去!祖母连刘家都不让我嫁,更何况你们家。”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我从前不是没有冲动过,但我长记性了。我没有生在一个可以无尽包容宠爱我的家里,我不可以任性不可以犯错。我只想平安过完我这一辈子,你,我要不起。”
“子濯,倘若我只是一个家世简单的清官嫡女……”
她没能再说下去,初见男人模样的少年郎君一把抱住了她,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之中。
她仰头感受着埋在自己肩颈里的温热,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
但内心总有个声音在诱惑她,再冲动一会儿吧,就一小会儿。
“听说有缘无分的人,老天爷会在下辈子补偿他们。子濯,我们也下辈子吧。这辈子,咱们就各自安好,各娶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