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风满楼
,哥哥说过,沈皇后的身子在她进府之前就已经不算好了,如今看来,或许,还要再往前一点,是从公主夭折的时候开始。
她于是劝道:“娘娘,公主若在天有灵,一定不愿看到您这样为她伤痛的。”
皇后来不及回答,便伏在桌子上,剧烈地咳嗽着,像是要咳出血来,羲言看在眼里,十分心焦。
秦嬷嬷轻拍的皇后的背:“娘娘,您已经许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歇一会儿吧。”
皇后终于缓过来,摆了摆手:“不要紧,平日里这坤宁宫也不见客,今日难得羲言在此,能与她聊聊,甚是宽慰我心。”
她接着说:“所以羲言,本宫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若是本宫的那个女儿能活下来,也应当与你一般大了。”
羲言安慰她:“羲言虽比不上公主,但也愿意代公主为娘娘略尽孝心。”
“惠岸当年也只是一个孩子,可是却执意要替阿蕴留下你,本宫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当我想起我那个夭折了的女儿的名字,就明白了。”
“是因为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言’字吗?”羲言开口。
皇后点头:“不错,惠岸是个什么都藏在心里的孩子,他虽从未说过,但本宫知道,失去这个妹妹的哀痛,他绝不比本宫少,不过,你可千万不要给他戳破了。”
羲言已经完全忘记了探究皇后今日召她进宫的初衷,她满心都是对皇后的同情,并且下定决心以后要对萧祁钰更好一些。
她不明白,为何疼爱孩子的人得到却又不幸失去,还因此落下了病根,而这世上还有无数父母,狠心抛弃年幼的女儿换得家人的富贵。
这世道何其不公。
“娘娘放心,羲言定会守口如瓶。”
皇后看着羲言丝毫不掺假的痛心,微微颔首,转头提起另外一件事:“你如今也十六了,可曾想过自己的婚事?”
来了来了,姨母不亏是皇后的亲妹妹,当真事事都与皇后想在一处,只是往后的路究竟该如何走,她现在还未想明白。
昨日萧祁钰生病,羲言满心都扑在他身上,实在分不出空暇去想别的事情。
她老实道:“羲言还未曾想过,娘娘可有什么建议?”
话音未落,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外间传来:“姐姐可真是的,一上来就拉着人家聊婚事,叫人家小姑娘怎么好意思说呢?”
是沈蕴,当真是丹唇未启笑先闻。
羲言舒了一口气,不用说,这定是萧祁钰搬来的救兵。
皇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靠回榻上:“你倒是来得早。”
沈蕴:“哎呀姐姐,妹妹也是许久没见你了。”
“行了,聊的也差不多了,秦嬷嬷,替本宫送羲言回去吧。”
沈蕴赶忙道:“姐姐,我送羲言出去吧,就不劳烦秦嬷嬷了。”
“也好。”
羲言起身:“羲言告退。”
人都走了后,秦嬷嬷低声道:“娘娘,您方才说的,为长宁公主起的名字,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若本宫句句都是假话,羲言如何肯信,但若半真半假,本宫有七分把握,她会听进去的。”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万一羲言姑娘告诉了殿下,到时该如何是好?”
“她不会的。”
皇后笃定道:“若换个人处在她的位置,听到本宫说起长宁的名字,必定会心生芥蒂,可是这孩子并没有,本宫可惜自己棋差一招,没能算到她对惠岸的感情,也可惜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要参与这深宫里的阴私争斗。”
“可是嬷嬷,本宫就算再喜欢她,也不能拿子晔跟惠岸的命来换,本宫没有多长时间了,所以本宫不能赌,也赌不起,她那么爱重惠岸,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一定会理解的。”
“自今日听了子晔从惠岸府里带回来的话,本宫就一直心神不宁,子晔从来不会对我撒谎,他今日表现,定是知道了什么。”
“那娘娘接下来如何行事?”
“本宫已经决定,既然羲言已经做了惠岸这许多年的表妹,那接下来的日子,她也只能是表妹。本宫初进宫时是如何伤神的,嬷嬷你再清楚不过了,没有一个好的身世,在长安是如何的举步维艰,到时候,只怕连惠岸也会被她连累。”
皇后眸光一定,说出的话仿佛在这六月天里被冻结了,叫人不寒而栗:“但如果她只是表妹,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皇后咳嗽一声:“嬷嬷,方才是谁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