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明月

长安城北的梨花开了。

花开花落片片念地，人来人往久久不离。

说到底，梨花是从土里长出来的，应该回到故土里，与土地融为一体，永不分离。就像两个人，总会从开始的不知归处，到遇见，到最后的不离不弃。

梨花飘落如倦柳飞絮，落在地上，画了一地的雪白。

梨花乡在土，总有回乡时。

“娘，我来看您了，我想您了，但是我找不到您了，您不要再躲着了好不好，你回家看看吧……”

云凤扶着梨花树，声音哽咽，“娘，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您一定会回来的吧，南方的梨花肯定没有长安的好看，您就回来看看吧，他们都说您南下做生意走了，但是我不相信，我一定会找到您的。”云凤抹了一把眼泪，十八岁的她找不到她娘了。

原来在去年，云凤的娘亲南下和她弟弟做生意去了，就在昨天，她弟弟回来了，她却没有回来。

云凤他爹云澜便问江城：“江城，你阿姐呢？”江城哽哽咽咽，一时半会吐不出半个字，一直在躲避他们两个的目光。

云澜强忍着，眼眶红了，不知是怒还是悲，对着江城大吼了一句，“你当时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阿姐的，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江城绷不住了，两手一摊，跪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商船沉江了，当时我在船舱里，阿姐跳下水去把舱门打开救了我，本来我们想一起走的，但是船越沉越深，而且江水又急，阿姐被冲走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阿姐都不会走……”

江城此时情绪崩溃，躺在地上大哭，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对不起……

“娘，您最喜欢梨花了，您看这梨花都开好多了，旁边就是我们的小家了，来福也在院子里等着您回来呢……”

云凤往梨花树根上倒了一杯酒，是江雪生前最喜欢喝的梨花酿，梨花酿带着一点甜味，但是今天的梨花酿带了几滴咸。云凤抹了泪，但是似乎抹不干净，又从天上落了下来。

渐渐，人世间笼上了一层薄纱，烟雨蒙蒙，细雨绵绵。

她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清远方的山，看不清近处的树，更看不清天边是否有她。

满城的烟雨落尽我眼里，你又在哪里？

“哇，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我还说去城北的河里摸鱼去呢。唉？那边有棵梨花树，我们去躲躲吧。”

江不流带着顾渊和关九川到了梨花树旁边，看见了正在抹眼泪的云凤，把书箱给了关九川。

“公子？”江不流用手挡住了关九川，示意他不要说话。

江不流走过去，“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雨，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哭呢？”

云凤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江不流被震惊到了，一半是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感到失态，另外一半是因为被云凤美到了。

薄雾中，他看见了云凤的眼睛，里面似有世间万物，他感觉她的眼睛在发光，他心中想，这大概就是先生所教的惊鸿一瞥吧。

江不流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开。“对…对不起啊姑娘，我，我不知道你……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了吗？”

江不流紧张地搓起了手，“我娘，我找不到她了。”

云凤说着说着又哭出来了，“她被江水冲走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江不流安慰她道，“人总会走的，世界上没有长生不老药，没有唐僧肉，就像人们经常挂在嘴边的永远，也会有时间期限。没有两个人的□□能永远在一起，只要她在你心中，便是永远。”

顾渊在一旁微微一笑。

云凤盯着江不流看，江不流这二十年来，从小到大。除了他娘亲和府里的丫鬟，就基本上没有和别的女子接触过，更别说被别的女子这样盯着了，他的脸唰一下就红透了。

马上把眼睛别了过去，“不好意思啊，我们是来这躲雨的，多有冒犯，还望姑娘不要生气。”

云凤见此人风度翩翩，想着也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到是像哪家的公子。

看着他旁边的书童和另外一个人，对他们说，“公子，雨这么大，到我家去躲躲雨吧，只是我家没有你家那样金碧，还希望不要嫌弃。

江不流连忙摆手道，“不用了姑娘，这雨应该下不久。”

云凤心善，不想让帮助过自己的人在这淋雨，说什么也要让他们进去躲雨。

指着旁边说，“我家就在那，不远。”江不流也只好跟着进去躲雨了。

云凤的家没有那些王公贵族一样大，但是也绝对不是寻常的百姓家。云澜看见他们，问云凤怎么回事，云凤将事情告诉了他。

云澜便抱了个拳，“各位公子光临寒舍，乃我之幸，还望不要嫌弃。”他们三个便一起说，“没有没有。”

江不流说：“我们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