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木毀玉碎

明月高挂，月影下唯独一片血红花海与花海中的两人。

我小心翼翼地搂着小五，他身上的热度逐渐流失，一切变得冰冷刺骨。

「这不是真的…小…五…。」我哽咽着，眼泪一滴，两滴，夹杂着血渍滴落在小五苍白的肌肤上。

「傻ㄚ头，别哭了…我…咳…不会…咳…有事的。」

「你不会出事的，我…我带妳去找东皇太一，既然是他唤醒你，他定有办法，他会有办法的!」

「阿珑!」小五一声轻喝，打断了失措的我。

「我是五君，扶桑五君，那个无心之木，而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世界，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带给我的影响远超自己想像。」

「我了解何谓心动，我知晓何谓恐惧，我亦真真切切地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情感。」

「别说了小五，我求你…我求你让我带你回到九天曦和见东皇，只要见到他你就不会有事的。」我试着抱起小五，当我发力站起时，双脚却不听使唤的瘫在了地上。

霎那，温暖的光点飘至眼前，小五周身正化做光点消失。

「不!!!不要!!!」此刻小五只是浅浅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

都是我…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用受这焚心之苦，你也…不会…不会离我而去。

在我声嘶力竭之时，光点正悄悄的融进了我的身躯，体内里一股轻柔又和煦的气息运转，身上的伤口愈合逐渐愈合，与此同时小五却正以飞快的速度在消散。

「你这傻ㄚ头从头到尾都未想到自己，伤了，痛了，也不要紧般的站起，你现在许是在想着是自己不是，但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打从一开始…咳…结果就订下了，但我千想万念也没料想到伤你最深的竟是…我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小五，从小五有异样开始东皇的换魂法就发动了，伤我的不是小五!

小五没有讨厌我，小五也没骗我…他依然护着我，直到最后也是，所以…。

「那都是东皇的错，小五还是小五，所以…我求你了…不要…不要离开我!」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小…五，不要离…开…我!

「你说过会护着我的，不要丢下我一个，我好害怕，小五!」嗓音嘶哑，阵阵悲鸣贯穿天地。

此时眼里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色，世界只余我的哭号声，尽管我喊得多用力，哭得多断肠，却也唤不回怀里的他。

「扶桑…终究…无法伴月同行，唯有漫天…星…辰…」话未至，扶桑花谢，赤红身影消散世间，一片晕光抹去所有温暖，唯独留掌心一支扶桑木簪。

望着手心理的木簪，过往种种涌至心头，小五的每句话每个身影回荡脑海。

「今后就跟着我学阴阳术，日后你定能进入阴阳家。」

「之后我们同是阴阳家弟子，你现在算是我未过门的师妹，所以你要叫我师兄!」

「那是当然，之后到了外头小五护着你，若你害怕，我在你身后，若谁欺负你，我帮你处理了，就算你置身险境，我也会找到你。」

「你这娃娃，长的这般快，我看月神大人时不时就要拿新衣裳来给你，真是麻烦大人了。」

「阿珑还是一样漂亮可爱，朱唇粉面的真想把你吃掉。」

「阿胧!你发什么呆阿?!」

「尽管如此，但…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为何这么傻，你就没想过你有可能没命?」

「傻ㄚ头，因为我是你师兄。」

血与泪混杂在一起，耳里出现刺耳杂声，我不知我到底捧着这跟木簪哭了多久，只知道我流干了所有的泪，叫喊至声带撕裂无法发声，我泪眼婆娑，身心刺痛。

这日，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这刻，我终于触到了自己的过往;也是这日，我死了一次，也是这刻，我…失去了他，他不会再回来了。

原来死亡…是如此渗人，原来心死…是如此绝望，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人所要经历的，但经历了又如何?

小五终究是没了，世间再无暖心一笑，再无人唤我阿珑。

此时，体内的每个角落仿佛脆弱的冰花消融破碎，耳里尽是清脆的碎裂声，看来…我这躯体也撑不了多久了。

「小五，我这就来陪你。」声音残破如同碎石，我望着明月静待这玉石之心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