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
建章宫长夜不熄的明烛灭了。
陛下终究没有挺过熙宁二十六年的冬天,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驾鹤西去。
宫门紧锁着,几十个御林侍卫佩戴刀剑,守在建章宫门外,禁止任何人等出入。陛下冰冷的遗体还静静躺在床上。
外殿,宸贵妃挣扎着,被几个宫人按着跪在地上,云髻散乱,花枝摇颤。
皇后严妆华服,站在她面前,威严的目光不屑的一瞥,高傲不可一世。
“宸贵妃,毒杀陛下,伪造诏书,你可知罪?”
宸贵妃被宫人压着,瞪大了一双美目:“臣妾无罪,臣妾只是按规矩侍疾,喂了陛下汤药,其余的一概不知。”
“是吗?可是宫中内侍说了,陛下驾崩前,只见过你一人,只有你喂过陛下汤药,还在陛下枕下找到了这份来源不明的诏书。这封诏书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你,宸贵妃,枉陛下对你如此盛宠,你可真是兵出险棋啊。”
陆琐颜刻薄的唇角带着嘲讽的笑容,拿着废太子的诏书翻来覆去。
“可臣妾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宸贵妃哭的梨花带雨,美丽的脸上尽是悲凉,宛若一朵被雨打湿的娇花,甚是可怜。
陆琐颜扬着冷酷的眉毛,发出一阵冷笑,对宸贵妃的哭诉充耳不闻:“宸贵妃,你这眼泪,还是省省留着在陛下面前哭吧。”
说着,她双眼冒出狠厉的凶光,将那诏书悠悠的靠近烛台中燃烧的烛火,眼睁睁看着它,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宸贵妃停止了哭泣,愣愣的看着毕生唯一的希望被火烧尽,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皇后娘娘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就等着臣妾入局?臣妾不信,皇后娘娘果真对此事毫不知情。”
皇后悠悠道:“信不信的,其实都不重要了,如今这前朝后宫,是本宫说了算,本宫说是你,那就是你。”
她抬手示意,下人们便端来三个银盘,盘中分别盛着三尺白绫、鹤顶红,还有一副纸笔。
“你谋害陛下、伪造诏书,桩桩件件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过本宫念在你是皇子公主的生母,允你写下认罪书,自己选个痛快的死法。”皇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臣妾不写,臣妾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宸贵妃看着高处的皇后,扬起头。
皇后闻言并未生气,她走进几步微微俯身与宸贵妃对视:“你可以不写,横竖你都是一死,对本宫而言没有区别。”
她顿了顿,饶有兴味道:“可你死了,裕王和舞阳公主可怎么办呢?”
宸贵妃一双秋水眼睁的大大的,瞪着皇后:“你以为,若我写了,我就会信你吗?信你会放过他们?”
皇后冷笑道:“信或不信,这都是你唯一的机会了,你若是不写这认罪书,他们可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宸贵妃,你可想好了,他们的命,全在你。”
说罢冷冷的将笔墨往她跟前一扔。
清泪划过脸际,宸贵妃的眼眸中尽是不甘和恨意:“陆琐颜,你为了扳倒我,真是用心良苦。”
皇后只是不屑:“是你不自量力,一个华阳长公主身边的小小贱婢,也配和本宫争高低。本宫这么多年能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宸贵妃心如死灰,终究服了软,信手写下了认罪书,举起毒酒一饮而尽。
美人如同散落的桃花,就此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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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宫外,慕容景跪在阶前,频频叩首:“母后,此事定有误会,儿臣求母后开恩,容儿臣进去一叙。”
可里面仍是毫无动静,偌大的皇宫寂静的只能听见几只寒鸦凄凉的低鸣。
内侍不忍,想扶他起来:“裕王殿下,娘娘吩咐了,事关重大,任何人不得出入,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奴才。”
慕容景置若罔闻,他拨开内侍的手,又叩了一遍。
见里面仍是没反应,他着了急,起身便想硬闯。
御林侍卫横刀拦住他:“殿下不可擅闯。”
“让开!”慕容景握紧拳头,手上青筋凸起,大声怒喝。
侍卫们仍然不动:“臣等冒犯了,皇后娘娘吩咐,任何人胆敢擅闯,格杀勿论。还请殿下不要为难臣等。”
“本王再说一遍,你们让不让开。”
慕容景声音冷了下来,一双凤眼危险的半眯着,张扬又狠戾。
侍卫们有些害怕,可又实在不敢抗命。
见他们没有放行的意思,慕容景点点头,一个侧身抽出腰间亮晃晃的弯刀,横在侍卫首领的脖子上。
“你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他又狠狠的扫视了一圈其他的侍卫们,厉声喝道:“有种,你们都一起上,看看到底是谁先死。”
侍卫们为难,又不敢跟裕王殿下真的动手,纷纷跪下:“恳请殿下慎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