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
景熙二十六年冬,南楚昭宁侯嫡女江容晚年方及笄,奉皇命嫁与当朝太子慕容怀。
江容晚出身世家大族,有倾城姿容,更兼惊才绝艳,娴雅端方,是长安城最有贤名的贵女。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世家公子前来求亲,都踏破了昭宁侯府的门槛。
而太子慕容怀作为金尊玉贵的嫡长子,亦是龙章凤姿,胸怀韬略,最得陛下器重。
长安人都叹,这当真是天作之合,旁人轻易求不得的良缘。
为表重视,陛下特地下令由三皇子慕容景亲自到昭宁侯府迎接江容晚入东宫。
慕容景是陛下最宠爱的宸贵妃所出,自幼得陛下千娇万宠,不久前又在征伐北疆的战役中立下大功,陛下大喜,加封他为裕王,如今是长安人人称颂的少年英雄。
一时间,昭宁侯府风头无两,羡煞了长安城的高门大户。
······
漫天飞雪,十里红妆。
江容晚盛妆华服,绣扇遮面,由两个婢女馋着,款款走出了昭宁侯府。
少女嫁衣如火,裙裾飞扬,一步一翩然,云髻轻摇,更显的风姿绰约,仿若茫茫白雪中盛放的一枝红梅。
门口除了接亲的鸾轿和一众仆从侍卫,还有一个俊美风流的少年。
透过扇子隐约的空隙,看到那人,江容晚不禁一愣。
她与慕容景幼时便相识,只因她爹爹江诚与陛下私交甚好,陛下常约爹爹下棋议事,有时也允准爹爹带她入宫。慕容景不过比她大两岁,两人年纪相仿,所以常在一处玩。
那时候,她觉得慕容景是个惹人嫌的毛头小子,霸道骄矜,总是欺负她,最喜欢看她哭着求陛下为她做主;后来稍大些,也不过是个被宠坏的纨绔皇子,顽劣的很。
后来慕容景被远派边地军营历练,她便再未见过他。
可数年未见,眼前的少年却与往日似乎大不相同,他一身玄色锦袍,长身玉立,挺拔如芝兰玉树,眼角眉梢飞扬,意气风发中竟也透出许多沉稳。唯是那张勾人魂魄的脸生的愈发妖孽,长眉入鬓,高鼻薄唇,一双轻佻的凤眼波光潋滟,风流含情。
曾经的稚嫩小儿已长成一个翩翩公子,而她,也即将嫁做人妇。
那人见江容晚愣神,轻薄的唇角略带邪魅的勾起,笑言:“怎么?不认识我了?”
江容晚微微点头:“裕王说笑,如今长安城里还有谁能不认识裕王殿下。”
慕容景面上依旧带着笑,可那笑意却是寒冷入骨,眼眸更是像一湾深不见底的潭水,辨不出情绪:“既然如此,那便恭迎嫂嫂上轿。”
他握着她的手,迎她上了鸾轿。
可那力道却逐渐加重,似是恨不得把江容晚撕碎,直到江容晚的手被扯的生疼,也毫无收敛之意,她只得拼命忍着不叫出声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还同往日一样讨厌。她心中暗诽。
江容晚坐定,待时辰到了,迎亲队伍便开始往太子府走去。
慕容景则骑马走在鸾轿一侧,许久,不发一言。
虽是隔着一道纱帘,她看不见慕容景的表情,但也感受到一股森森的冷气,仆役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整个队伍全然没有迎亲的喜庆,便可想见他那张脸有多阴沉。
江容晚面对这莫名其妙的压迫感,眉头微蹙,对着旁边轻启朱唇,试图缓和气氛:“许久不见,还未来得及恭喜裕王,北疆一役,大胜归来。”
她的声音轻柔似水,让人听了舒畅。
可慕容景却是愈发烦躁,冷哼一声:“许久不见,我也想不到竟要改口叫你嫂嫂了。”
归来又有何用呢,回来看到的是她风光大嫁,还要亲手将她送到他人怀抱,倒还真不如死在那蛮荒之地罢了。他暗中自嘲。
江容晚碰了一鼻子灰,想着许是他在边地沙场待久了,戾气重,只好不理睬他的阴阳怪气。
可过了半晌,却听见那人声音暗哑:“阿晚,那日你面见父皇······为何不选我?”
······
那日么?
江容晚回想起,上月随爹爹入宫,陛下饮完汤药,和蔼地看着她:“阿晚是朕看着长大的,如今也出落得这般标致了。你看看,朕的儿子们,你可有钟意的?”
皇后和宸贵妃也在侧,见状也都和颜悦色地望着她,皇后暗中示意:“阿晚这等才貌,能有这样的儿媳,真是福气”。
陛下却是摆手:“你们都莫要说话,让阿晚自己选。阿晚喜欢谁,朕自为你做主。”
她跪着,想起爹爹在府中嘱咐她的话,陛下身子日渐孱弱,一旦归天怕是无人再护着江家,若陛下要她择夫婿,一定要选太子殿下。
“爹爹年事已高,守不了江氏太久了,你的几个兄长又是不成大器的,日后江氏一族的荣耀和基业,还要靠阿晚了。我的阿晚注定是要嫁给太子的,至于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