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腾云-国坤合资公司剪彩的那天选在万物复苏的春日。
春风如酒,酥雨如油,新生的枝条在旧有的枝条上绽放绿意。代表着投资方对公司的美好祝福。
这个项目作为重要的招商项目,很多政府的重要人物都出席了,媒体也一大早就等在门口,扛着摄像机准备拍下第一手资料。
魏越云在官媒的长枪短炮面前客套地露出标准微笑。孟宴臣把金色小剪刀递给她,教她等会该从哪里下手,见她脸部肌肉都是紧绷的,低声问:“这么紧张?”
魏越云的嘴唇维持着笑容,从嘴角痛苦地挤出一句话:“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剪彩……”
“是吗?”孟宴臣略感惊讶:“看你这身装扮,我还以为是对剪彩已经轻车熟路的女企业家呢。”
魏越云今天穿了身正装西装,用发绳把头发挽了起来,整个人清爽干净,脖颈处的杂发都没有,脚上的皮鞋古典小巧,配上她挺拔的站姿非常上镜。
魏越云解释道:“衣服是服装顾问给我准备的,搭配合适说明他们专业水平高,跟我没什么关系。”
已经数不清这是魏越云第几次在他面前夸人了。好像每次他对她表示赞美的时候,她都能找到“替罪羊”把功劳推到他身上。
孟宴臣站直身子,望向待会儿会给出剪彩信号的工作人员,嘴角舒展,隐约可见清浅的梨涡:“别人我不好说,但在江沪一带,像你这样总在别的公司高管面前夸自己的员工的老板其实挺少的。”
“这是为什么?”
魏越云每次招到一个优秀的员工,她都会像得到新玩具的娃娃一样,手举高高地在别人面前炫耀。她觉得一个公司里员工好,恰恰说明公司前景好,能吸引到人才。也能说明老板眼光好,知人善任。这些都是公司的优点,为什么不能炫耀?
孟宴臣看向远处,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嘴角带起似有若无的笑:“因为夸的多了对方会来挖人。”
孟春时分正是花儿愈开不开的时节,此时的花有的还是花苞,有的依然绽放,有的只绽放一半。比起盛春时花儿千篇一律,这份情态各异往往更得插花者的喜欢。孟宴臣午休完下楼,就见母亲坐在桌前修建花枝,身前放着的正是魏越云先前送她的花瓶。
听到下楼的动静,付闻樱也不抬眼,将手里的月季杂叶剪掉:“起来了?”
他整理了下西装衣袖,轻轻地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有午睡的习惯了?”
孟宴臣在她对面坐下:“最近一直在兼顾两边的工作——上午在国坤,下午去合资企业,那里饭后都会有半小时给员工午睡,早去也没人招待我,所以干脆就也在家午睡三十分钟了。”
“挺好的习惯的。——刚才电视里放你们早上的彩排视频了。你和魏越云都很上镜。果然年轻就是好,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远不是我们这些老人能比得上得了。”
不光孟母,连网上的小年轻都觉得两人“钟灵毓秀”“才貌双绝”。
孟宴臣对这些一无所知,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淡雅道:“妈,您太夸张了。”
“你最近和魏越云待在一起,觉得她忙吗?”
孟宴臣想了想:“事确实挺多的,但她精力充沛,整体上应该不忙。”
“既然不忙,找个时间把她请到家里做做客。她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给我们,什么表示都没有的话未免也太失礼了。”
付闻樱一边说着,一边将花枝插入瓶中。修整后的花枝失去了腐败的叶片,在井然有序中呈现出一份赏心悦目。
孟宴臣下午来到合资公司。
七楼有他专门的办公室,他迈着大步上楼梯,用钥匙打开了门。
公司的事务有各自部门的高管各司其职。管理上有魏越云予以统筹,孟宴臣基本上没有什么事要做,在这里的停留时间少得可怜,基本就是来“看看”。昨天破天荒在这呆了三个小时,画了幅水墨画,现在毛笔还在砚台上摆着呢。宣纸的镇纸是一个玻璃制成的半球,里面用三脚架夹着一片纤薄的金斑蝶。
孟宴臣将魏越云的秘书叫过来:“你们魏总还没来公司吗?”
秘书一听就不乐意了:“我们魏总早上拍完照就来公司了,比您早了五六个小时呢。”
“那现在她人呢?”
“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姚秘书虽然看不惯国坤的人,但也要遵从待客之道,出门时让人上了杯咖啡给他,外加一袋调味用的白糖。
魏越云上次将许沁从警察局领出来时,在警局登记簿上留下了自己的电话,没想到竟然被站在一旁的许沁给记住了,上午刚到公司,许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光听声音就能推断出小姑娘现在的孤单和无助。
魏越云开车感到警局,本以为是许沁一个人,没想到还有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在,灰夹克黑长衫显得很脏,不知是不懂搭配,还是衣服上确实落了一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