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陆倾城的语气轻柔,伸出玉白的小手,抚着指尖仔细端看,像在欣赏指甲上新染的凤仙花汁。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走出两个异常高壮的丫鬟,绕过柳妈妈想把陆染抓住…
见这两人来势汹汹,陆染只觉得实在是对方自己太过作死,怨不得她!
很无辜的,她装作惊慌失措的把包袱皮里的花枝,兜头盖脸的向对方扬了出去...
“哎哟!什么东西…”
一阵花枝飞洒,伴随着白色汁液星星点点的溅出,抢上前的丫鬟被泼得浑身挂着花枝。
站在前面的柳妈妈也不能幸免,给扬了满头满脸。
继而首当其冲的这三人,就像被爬了虫子一般,一边惊慌的从身上拂去花枝大步后退,一边不受控制的开始四处挠。
从进门起一直淡然安坐的陆倾城,此时,也花容失色的站起身连连后退…
原来,是惊慌的柳妈妈把花枝拂得飞起,不巧落到了她的头脸身上,一阵不可名状的刺痒,从落了花枝的位置四散蔓延。
小屋里此起彼伏的响起尖叫声,一个惊惶的声音尤其高亢: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啊哟…”
柳妈妈焦急的一边拍打着全身,一边看向自己第一次仪态全无的小主子。
陆染回头向被她挡在身后的林秀儿微微一笑,然后举着包袱皮探头看过去。
只见那两个高壮的丫鬟已是痒得衣衫不整,满地打滚,而柳妈妈高肿着脸,正一边扭曲身体,一边想要靠近陆倾城…
此时陆倾城也早已钗环散乱,额角挂着花枝,挥着袖子不断跺脚,半片红肿的脸颊满布泪痕: “快些!把这些东西从我身上拿开呀!”
满屋子的忙乱,除了陆染和被陆染挡在身后的林秀儿,屋子里已经没有一个能够好好站着的人…
忽然,一声怒喝响在门口: “你们在干什么?这,成何体统!倾城!”
陆染放下包袱皮循声望去,见一个黑袍玉冠的白面中年人,大步走到陆倾城身边: “倾城,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肿得这般厉害,快走,爹爹让府医给你看看…”
说罢,那人抱起陆倾城消失在门口。
跟着来的几个仆从也忙抬起满地打滚的柳妈妈等人,招呼着还能站着的丫鬟们一窝蜂似的离开了。
半个时辰过去。
小院中…
陆染已将花枝烧尽,林秀儿找来花土,帮着陆染一起搅拌盆土。
培着土,林秀儿显得忧心忡忡: “阿七,倾城小姐会不会有事,我怕…”
话未说完,小院外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陆染安抚住惊跳起身的林秀儿,净了手,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衫,将昨日得的那皮囊扣带束紧,再抿了抿鬓边的碎发…
院门被猛地推开,撞上土墙后,随着一阵裂响缓缓倾倒下去…
城主府内院总管陆中左右张望着步入小院。
他打量着院子的四周,眼神在花土上着重落了落,而后对陆染躬身一礼: “七小姐,请随我去松鹤堂,城主大人要见你。”
“阿七,娘跟你一起去…”林秀儿颤抖着嘴唇望向陆染。
见她脸色发青,想到阿七记忆中林秀儿每逢要见城主时,那如丧考妣的表情,陆染缓缓摇头: “你别担心,我保证不会有事,你安心等我好消息…”
她一回头,对上中年管事看怪物一般的目光,轻提裙摆: “走吧!”
在阿七的记忆中,是没有关于松鹤堂的。
做为父亲的城主陆齐元,与阿七这些年的交集,也仅有两次。
一次是在阿七刚满七岁时,被城主从庄子里接回,在云竹院见到这个焦急万分的亲爹。
那年陆倾城连日高烧不退,城主府来了一个方士,说是需要血亲中身体健康的女孩,取血入药方可救活。
于是刚进府的阿七就被人按住,连着取了一个月的血...
另一次,是林秀儿得了风寒,凶险万分!
求助无门的阿七在云竹院外拦住了这位渣爹,几番哭求只得了一句: “哭什么?生病了去请大夫就是,你嫡母操持府中事宜已很是劳累,你莫要再哭扰她休息!”
而后他唤人前来,赶走了她。
那时正值年关,府医回乡。
阖府上下,没有平夫人林洛云派下对牌,内宅女子府门都出不去,哪里请得到大夫?
陆染一路回忆阿七的种种过往,跟在管事陆中身后,经过无数个院落和回廊,她终于走到传说中堂皇大气,内有先帝御笔亲书‘贻厥嘉猷’的松鹤堂。
她在门外静待管事进去禀报,侧头见到厅外柳妈妈等一众仆从歪歪倒倒的跪了一地。
此时,她们早已无法顾及体面,不断地在地上翻滚□□,府医正在为她们诊治,医女在做包扎。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