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秋盟如逝
蒋玉篓见他不说话,便想着把此行的任务完成了。
“金阙人前些日子在边关有了异动,殿下让你去贺州探一探虚实。另外…”
西门闭着眼,难得地愿意听蒋玉篓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另外什么?”他抬眸,睨了一眼。
“早些回来。冬日祭祀必定会出问题,有人动了手脚,即使我们的人能及时补救,但难保万无一失,你若能赶到此之前回来,可斡旋一二。”蒋玉篓背过身去轻抚他的扇面。
此刻屋外,
风急。
硕硕如飓。
烛台上,烛火摇曳,打在人脸上的光,晦暗不明。
西门见他如此,随口一问,道:“喜欢?”
可闻言,蒋玉篓却脸色一变,也收回了手,转身却又面色如常。
“非也。”
西门也不再追问。
“看你爱不释手,我道是原想送你。”
蒋玉篓强颜欢笑,摆摆手,“君安可知我喜爱?不过一时看见面上题词难以自持,然,低贱之人,不敢夺人所爱。”
西门坐在了黄花梨木太师椅上,“那扇子是昔年公输先生文笔,于我而言,可贵的是情意而非物件,你若欢喜,那便拿去。”
此言既出,蒋玉篓却不为所动。
“玉篓公子,不必客气。”西门倒也没看出如何端倪,只觉得蒋玉篓有些反常。
他既然领命,自然不敢迟缓,“蒋君,我欲走,且待我归。”
蒋玉篓心中一阵跳动,汗如雨下,西门总是这样,慷慨、宽容、重情义、轻钱财。
心下一动,他莫不是舍了心定到他处。
鄙贱之人,又何敢相心许君子。
此生能相遇,便也无所求。
蒋玉篓小心翼翼地收起折扇,放入怀中。
闭了眼,淌泪而下。
他人与暗卫早离去,而蒋玉篓却久久伫立。
西门归一。
皈依我心。
安敢动凡心。
只好颂梵音。
蒋玉篓挥了挥衣袖,将机关归位也离开了,西门归一总是不愿意给奇门遁甲复位,便总由着他来完成。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春风楼。
寅时,天蒙蒙亮。
蒋玉篓回到楼中,吩咐手下递出消息,便进了内园。
他的屋子在最里的阁楼之上。
终于到了,蒋玉篓一碰到床便想蒙头大睡。
还未躺下去,便翻出之前哪个官眷讨好他送的扇架。
掏出纸扇,摆了上去。
纸扇,莫散才好。
他看的心头欢喜。
喜滋滋地睡去了。
无人知晓他静悄悄地护好西门所送之物。
随手送的;特意送的;贵重的;廉价的…
通通不重要,西门归一打死也想不到,这人将他看的这么重。
但他如果知道,也不晓得会不会上头时骂一句疯子。
蒋玉篓心底想着,又痴痴地笑。
梦里,他如愿牵着他的手,两心皈依。
骂他也好,恶他也好,此时此刻,蒋玉篓什么也顾不得。
忽而,他坐起身,不对不对,西门为人,必定不会这般作态。
也许西门会远离他,却不会骂他恶他。
也不会骂他是疯人丧心病狂。
正因如此,心如刀绞,西门他那样好,自己又何必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