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北昭的丧俗与沈如潇所学的历朝历代的丧礼习俗有所不同。
逝者下葬之后,其直系亲属只需要在府上留守到头七结束,就可以逐步的恢复正常的生活。
这是北昭的开国皇帝曾定下的规矩,意在让逝者安息,也让生者早日振作。
但“丧三年,常悲咽”的习俗却还在,北昭所规定的“守丧三年”,是指其子女在三年之内不得嫁娶、不得奢靡、不得行任何喧哗躁动的大事。
按常理来说,子孙只用为祖父母守丧一年。
而沈如潇的父亲早逝,她需要替尉迟君完成尽孝的责任,于是需要遵守“丧三年”的规矩。
沈如潇在尉迟王府待足了七日。
头七的礼节过后,沈如潇想着先回家里,王府此刻人依然很多,她的姑姑和叔叔们都要等到四十日后才能回自己的府中去。
拜别了金婳老太太,沈如潇独自一人,踏出了尉迟王府的大门。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逐渐凉了下来,昼夜温差还是很大的。
沈如潇推开门,没有了王府之内高墙的阻挡,凉飕飕的风直接拍打在了她的面颊上。
而尉迟王府门外的不远处,却早有一个身影等候已久。
沈如潇刚走下台阶,便看到那人向她徐徐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件白色的披风。
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那人已经无声的停在了沈如潇跟前。
少女抬头,是他。
这一次,他终于敢于直视她,终于能够站在她面前相认。
那是一场穿越了千年的,她曾苦苦哀求上苍赐给她的一场前世今生中,最盛大的重逢。
恭越看着她充满红血丝的双眼,和消瘦了一圈的身子,蹙了蹙眉。
走上前去,亲手为她披上那件白色的披风,替她在领子前轻轻的系好。
沈如潇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
那双本来是精灵古怪的小鹿般的双眸,此刻已有莹莹泪光在微微闪烁,少女无声的哽咽了一下。
恭越见到此情此景,那本该是冷漠高大的身躯再也绷不住了。
男人微微弯下腰去,将女孩紧紧的圈在怀中。
恭越的双臂抱着沈如潇的身子,非常用力,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又何尝不是在苦苦的等待着,与她重逢的这一天。
在无数个星月当空的夜晚,他独自的站在湖心亭中,抬头遥望着黑夜中那轮皎洁明亮的月。
一遍一遍的祈求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一次,他不会再被皇室纷争左右其中,也不会任由自己与她分隔千里。
最终他战死南昭的沙场,而她也消散在了独自去往南昭的大雪之中,死生都未再相见。
他们拥有的是两世不同的记忆,可却有着部分重叠的记忆。
那段重叠的日子,就是他们在梦中相见的日子,每一次都那样的短暂,那样的模糊。
“真的是你……”
沈如潇没有挣脱他,只是微微肩膀颤抖着,努力地憋着自己的哭声。
“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恭越那本该冷冰冰的声音,此刻也染上了一分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悲戚和颤抖。
搂着少女的双臂,圈的越来越紧。
“难道我们的重逢,是要以祖父的逝去为代价吗。”
沈如潇抽泣了一下,还是不敢放声哭出来,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冷静下来。
恭越听到此话,眸色稍暗,只是一遍一遍地顺着少女的发丝。
他此刻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这一切,但今天的所有都曾是前世发生过的,与她无关。
“有我在,想哭就哭出来吧。”
恭越将下巴抵在了少女的肩上,用力将她整个人都牢牢的禁锢在怀中。
沈如潇感受到自己被人紧紧地拥住,再也绷不住了。
她从没有感受过如此坚定而温暖的怀抱,这是曾经在她梦中才有的温暖。
每每都是那样的短暂,她甚至来不及记住他的脸,一切便转瞬即逝。
此时此刻,梦中人却走了出来,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她的身边。
沈如潇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在恭越的怀里。
男人胸前的衣襟都被少女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一片。
恭越只好动作温柔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帮她顺着气。
尽管还是在同样的地点,在同样的时刻,前世她也曾在自己的怀中放声痛哭过。
这一切都在重演。
但恭越还是看不得自己心尖上的人如此难受的模样,看她这般悲痛,自己的心也跟着被针扎一般。
过了好一阵子,沈如潇渐渐平复了下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