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前夕
下月初一皇宫之内有件大事。
谢淮安为已逝母妃肖贵妃翻修的坤宝宫重建落成,届时宫内将举行一场盛大的祈福典礼,更有上谦寺妙智法师带领众僧人入宫做佛事,祈愿求福。
是以谢淮安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天机营,与陆之凡回宫筹备典礼诸事。
乾华殿廷议时,礼部连同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负责此事的各级官员皆汇报了仪式的筹备进展。各人汇报之后,亦将各部需要协调解决的问题一并提了。每提及一个问题,立于龙椅一旁的司礼监太监张骋便开口施令,一番部署下来,俨然一副他才是秉国掌事的主子的嘴脸。
坐在龙椅上的谢淮安与往常一样,面上无动于衷,反正众人也习以为常,他们的“便宜”皇帝,合该被张公公揉圆搓扁。
待议事的众臣退下后,陆之凡从大殿阴暗的角落里闪身出来,面色鲜有的严肃凝重。踱步至谢淮安跟前,倾身凑到处境艰难的年轻皇帝耳畔:
“佛事非上谦寺来做不可吗?”
谢淮安眉心紧了紧,压嗓道:“妙智法师于先帝时已进宫主理佛事了,这么多年宫内无论是庆典活动还是燃灯祈福,从未换过寺院和法师。”
“妙智法师想来已被八王爷和张公公笼络,上回固安长公主在上谦寺险些被掳就是证明,他们又怎会放过入宫礼佛这个难得的机会?”
思及谢淮宁,皇帝有些悒悒。若不是自己无能,又怎会让唯一的妹妹山高水长的嫁与野蛮外族?今生今世不知能否再相见,唯一欣慰的是他派出的大乾使团回来说她在那里生活甚好。
谢淮安沉默了良久才抽回思绪,开口道:“阿令那边怎么说?”
“阿令和他的人在上谦寺周围守了几日,方才来报说八王爷日前在寺内为他的外祖母捐了间功德室,近来便名正言顺地隔不了两日就往寺里跑。”
“哼,生前未见他如此孝敬。”
“陛下,所有巧合皆是蓄谋已久,他早不捐晚不捐,偏偏这个时候捐,无非是怕自己频繁出入上谦寺被旁人看了去起疑心。”
“看来不日真的要大战了啊……”谢淮安面上神情极是复杂,能否守住大乾的江山社稷,成败在此一举,他自然想准备充分,至少天机营的亲军应再多训练些时日。
不过拖得越久,他暗操亲军的事恐会被人嗅到端倪,难免横生枝节。加之他尚有一丝私心作祟,亦想陆之瑶早些回京。
大战之后,朕定要好好待她。她不是说不知何时能做好准备、迎接新的感情么?那朕便等好了,日日在她身边陪她等。可若等不到呢?
所有的事皆在谢淮安脑中浮现,直逼得他快要爆炸了。他闭上眼,几不可察叹了口气,再睁眼,转面向着坤宝宫的方向:
“坤宝宫的监造太监和工匠处理妥善了?”
“连其家人都暂送至灵鸦寨安置了,由何家军亲自看守,不过臣已向何光交待,他们并非囚徒,只是暂时限制活动范围,何将军定会善待他们。大战之后,这些人便可重获自由身。”
——
沈庸近日都将自己锁在屋内不见人,一日三餐皆由左邻右里送到门口,沈时澜又日日往上谦寺里钻,根本顾不上留意他的好大侄儿在做甚。
左邻右里颇为担心主子,自打与陆姑娘分开以后,沈家小爷便一日消沉过一日,本就羸瘦的身体更是弱不胜衣。不过前些日子他出了趟门,也没说去哪儿,只是要左邻右里二人不要跟着,回来似乎精神好了些许,至少三餐都是勉强吃些的。
之后沈庸便关起门来足不出户了,更叮嘱二人勿要打扰,他不见任何人。偶尔屋内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起先左邻怕他出事,壮着胆子敲了门询问,却被前来应门的沈庸黑着脸训了一顿,随即咣当一声甩上了门。
“看清里面的东西了?”右里凑到左邻跟前来问。
左邻哭丧着脸:“没,你没见主子只将门开了一道小缝吗?怎么可能看得到。”
右里咂嘴:“啧,那你这顿训不是白挨了。”
“还不是你让我去敲门的。”
“我怎知你那么笨的,居然连根毛都没看见。”
沈庸在屋内敲敲打打了整三日,左邻右里便在院子里轮流守了三日。第四天一早,只听屋门被哐啷一声推开,沈庸出现在门前,游廊下正昏昏欲睡、等着接班的右里闻声吓得跌坐在地上。
右里忙不迭起身来到沈庸跟前:“小爷您可算出来了,小的们怕您出事呢,您有何吩咐?”
沈庸熬着一双红眼,打着哈欠懒懒道:“左邻呢?”
右里也不自觉跟着打了哈欠,嘴张了一半方觉失礼,又赶紧合上了:“昨儿前半夜守着您,后半夜换了小的他才回去睡,眼下应是正在睡梦之中。”
“喊他起来,你二人一齐到我屋里来。”
“小爷……您……不成先用早膳罢。”右里听闻沈庸的肚子发出咕噜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