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

“咚咚”

许质如梦初醒，他转过头，却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里。他分明看到窗外站着的是徐好，她似乎是跑过来的，还喘着粗气，头发凌乱。许质以为她发生了什么，连忙下车跑过去抱住她，还一边抚顺她的头发，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怎么了，好好，发生什么了。”他的语气焦急又有些担心。

徐好刚还有点懵，但听出他的意思又笑出声来。

许质好像从来不掩饰他对她的关心，即使是六年后再遇，除开便利店第一面，他对她的态度一如从前。

她想她也应该勇敢一点。

“许质，去看海吗？”徐好的眼睛很亮，不知是对夜里去看海这件事感到兴奋还是别的事情。徐好有很多一时兴起，她的脑子里总会冒出各种各种的新奇点子。不过她的热情只有一瞬，过了当下那个点，之后再怎么叫她，她都提不起兴趣。

现在已经是快十一点，但许质从来都很难拒绝徐好。

车停在路边，徐好迫不及待推开车门，她的拖鞋出门没来得及换，干脆光着脚跑到沙滩上。

许质跟在后面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幕，周围很安静，暖光的路灯和清冷的月光下，徐好披着头发跑向大海，她在兴奋地踩水，感受浪潮。她回头，笑容嫣然。

“许质，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大海！”徐好手作喇叭大声喊道，“许质，这才是我的赴约！”

许质笑得眼睛都红了，但徐好站得远没有察觉，她只看见许质笑起来的酒窝一如从前。

许质也大声地回应，“徐好！”“徐好！”

他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只一味地叫她的名字。

徐好转过身对着大海，“我在！许质！谢谢你！”

许质跑到她旁边，也面对着大海，“好好，这也是我第一次来看合川的海！”

徐好潸然泪下。

许质从兜里摸出一包纸，这个习惯从高中延续到现在。

“好好，别哭了，嗯？”他一边擦着泪，一边低声哄着。

徐好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没来合川，他们约定的大海，他就六年都没来看过。

“你…你真的，还喜欢我吗？”她的鼻头红红的，甚至还有些抽噎。

“你说呢，自信点儿，你有让我多喜欢你六年的本事。”

她的眼里还有水光，慢慢清明，像是做了某种决定，“那…那我给你一次追我的机会。”她说完转身就走。

“那我这样算追上了吗”许质已经追上来，还调笑地说。

徐好瞪了他一眼，有点气恼，她越走越快直接跑起来。许质在后面笑得大声，不过没再追上去，只是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走得很认真。

徐好等在车前有点傲娇，许质自觉上前帮她打开车门。

回去的路上，徐好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副驾驶上，柑橘调的香水味很好闻，她有些沉浸，许质以为她玩累了已经睡着，伸手把车里的音乐关掉。

车里安静下来，只有风从车窗灌进来的声音。

“许质。”徐好还是闭着眼睛。

“其实当时…还有别的原因。那个月放假回家，我发现…我妈妈出轨了，我看到了她和一个男人的聊天记录。挺可笑的，她当年也是不顾家里反对硬要嫁给我爸爸的，为了所谓的爱情，她20岁就生下了我。从我有印象开始，家里一直都是争吵不断，后来好一点，因为我爸爸在外省找了个工作，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但只要他回了家没说几句就又要吵起来。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爸不在家真的是最开心的日子了，没有争吵和谩骂，我的妈妈会温柔很多。”

“可是偏偏就是我看到了聊天记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几天我偷偷跟着她出门，看着他们约会逛商场，我甚至知道了那个男人是个工厂小主管，家里还有个儿子。”

“我太害怕了，可是我不敢告诉我爸爸，他脾气那么差，他会打我妈妈的。”

许质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颤抖，他都心疼得不敢听下去，他不敢想象当时的徐好会是怎样的无措害怕。

“年少相爱，顶着家里反对也要在一起，不过几年就相看生厌，最后走到那个境地。所以，也许做朋友才能长久一些吧。我不想最后变得那么不堪。”

她成长的一路都在为各种小恩小惠动心，只有许质让她害怕以后。

徐好把头转向窗外，偷偷抹了抹眼角。

“好了，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气氛别这么凝重了，我来放首歌好了！”徐好故作轻松，许质却笑不出来。

后面的事他的确知道了。

那是那年的元旦，自换座位以后他们已经很久不说话。

一开始徐好自知理亏食了言，还会找许质服软。许质再生气也不愿一直跟她这么僵着，想着再端一会儿就找个台阶下了。

但是徐好哄得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