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棋(2)
“那还用说,自然是才华盖世的谢先生了,”毋庸置疑般轻笑着,方才那女子满目皆是瞻仰之情,“据说这世上还未有人能下棋胜过先生。”
人群一侧的青衫公子收起折扇,和周遭之人认真言说道:“我也觉着是先生,毕竟这天下还未有人能在先生手中胜过一子。”
见众人这般坚信先生会胜,云暮摇极为不服气,凝神似是看穿了一切。
“以前未有,并不意味着今日仍是如此。我就觉着郡主会胜,你们还是知晓得太过浅短。”
陆谦尧不嫌事大,移来了另一案桌,上面摆了两只金盆:“觉得先生胜的押左边,觉得行长胜的押右边!”
见闻此景,堂内客官立刻蜂拥上前,一齐将手中闲散铜钱碎银掷入了左侧金盆。
“怎么没人押郡主……”云暮摇伸手掏钱袋,打开之时不禁叹息,懊悔自己出门得匆忙,银钱带得不够多,“不行,我要想法子为郡主撑撑场!”
“云丫头,本王就知晓你在燕京银行。”
意气风发的身影追逐了来,伴随着爽朗笑声令她心生欢悦,云暮摇忙抓住这大救兵不放,示意着他快为郡主助威。
“殿下快来,把身上所带的银子都拿出来,”急切地扯了扯衣袖,云暮摇一脸肃然,“全部押郡主胜!”
程远萧不假思索,大方地将银袋递于她:“给!本王听云丫头的!”
望着眼前玲珑棋盘出神了许久,手心不由地渐渐渗出虚汗,陆宛衣执着棋子,玉手悬于空中,迟迟不知该下于何处。
此人果真如传闻那般深不可测,看似是再寻常不过的落子,却在不知不觉间将她步步牵制,悄无声息地将她引入了天罗地网。
面对这云罗天网的棋局,她根本无从下手,心觉这面前之人的才华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年纪如此轻,在这世间能有这般名声,此人当真不得小觑。可这一切……还不是因为是她,曾经将他写得太过神乎……
对此,她早已后悔莫及。
棋子落下的一瞬,她佯装淡定地抬眸,正巧撞上他安然浅笑的眸光。
见他从容地从棋奁中取出一子,顺势欲落在棋盘上,她微然一滞,顿觉有诈,慌忙将所落的棋子取回。
“落子无悔。”
触及玉棋的霎那,她就听见微凉的清越之音飘落而下,引得她不情愿地收回了手。
瞧着这抹明媚姿色极为无辜的模样,谢商临沉默片晌,又道:“宛衣可以悔。”
嗯?她没听错吧?和他下棋还可以悔棋?
那如果这样的话……
“那我可不可以把刚才的十步都悔了?”陆宛衣数了数棋子,试探般问着。
再次默然了片刻,他妥协般回道:“可以。”
早说嘛,早知道可以这样,她就多悔几次了……
她眯眼一笑,见他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深邃的双目意味不明,她连忙接上话:“仅此一次,仅此一次。”
堂内一群客官远观着案台,似生怕将这下棋的二人侵扰。等得着急了,那青衫公子挥了一会儿折扇,又将扇子折起,按捺不住地向四周而问。
“在场有谁懂棋,来与我们说一说,现下棋局如何了?”
“老夫瞧这棋局……”老者上前一步,瞥了几眼后镇定退回,若有所思道,“似是不相上下,旗鼓相当啊。”
手提菜篮的女子惊讶地捂了捂唇,透着万般难以置信:“不曾想行长有这般高深莫测,竟能与谢先生不分伯仲!”
“奴家方才应再多加思量的,有些心慌该如何是好……”心思落在了押注满当的金盆上,伫立一旁的商贾夫人顿时懊恼起来。
见着身旁这俏然之影专注地盯着棋盘,程远萧极是困惑:“云丫头,你看明白了吗?”
“看不明白,”云暮摇缓缓摆头,随后不甘示弱地反问,“难道殿下看明白了?”
“本王对这些琴棋书画,那是……”话语卡在唇边,程远萧挠头憨笑,“样样不精通!”
故作鄙视般回望了一眼,云暮摇小声回应:“我知晓,殿下不必言说出口。”
完了完了完了,和这开挂的反派下棋根本赢不了,再这么下去,她只会输得更惨……
陆宛衣死死地凝视着棋盘,本想着与他随意切磋一下,感受感受此人棋艺有何等精湛。
可眼下有这么多人围观,加上男女主还如此支持她,她的肩上可是背负了沉重的使命,不行……无论如何,她都要赢下这一局。
“你确定要下这里吗?”
拧紧了双眉,目光直直地锁定着他正欲落下的玉指,她猛地抬目,试图用眼神将他制止。
谢商临见势浑身微顿,本欲放落的棋子又被收回棋奁中,思绪平稳,未有开口,似在静待其下文。
“这么多人看着,稍微放一放水啊……”微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