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在心里给人做抬价的事,反应过来后正要收回视线,谢知行回头,朝这边望了一眼。
餐厅里灯光开的很暗,视线交错又分开。
童敏收回目光,眉心不自觉微微敛起。
谢知行的视线里并不带很多情绪,也没有许多男人自以为是多有魅力的笃定意思,只是松松散散望来一眼,竟让她感到几分心虚。
好像他们上过床,她从他家里偷走了最值钱的物件。
顾惜在对面问:“七号桌是哪个?”
郑旭和程蕾的视线已经在餐厅里转了一圈,服务员正要示意,童敏抬手,语气清淡:“不用了。”
她这话一语双关,意思是奶酪也不用了。
抬眼对上顾惜和程蕾八卦的视线,“我吃不惯奶酪。”
她说完这句就收回了视线,不再多说的意思很明显。
餐桌上气氛凝了一瞬,很快被郑旭的欢快声音打破。
晚餐结束,男大学生建议去附近新开的酒吧坐坐。
程蕾和顾惜向童敏看去。
本以为她会拒绝,后者一点头,“带路。”
餐后那点红酒度数太低,不足以让她忘记刚刚和谢知行交手落的那点下风。
落下风。
童敏已经很少有这种事情不在掌控中的糟糕感受了,专业领域内的顶尖地位减少了同行凑上来触霉头的次数,她也并不怎么愿意扩展自己的社交圈子认识陌生人。
没有一个男人会在无目的的情况下接触另一个异性。
陌生的。
她不信这几次都是巧合。
走进酒吧时,光影明灭,暧昧浮沉,童敏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不知道多少年前,她还在学校里,怀里抱着厚厚的法律用书,被同学拽进声色利益的场所。
晦暗灯光映下,似乎要勾起种种暗沉与过往,回忆漂浮在空气中,落不下地。
眼前忽地有些恍惚,身侧搭过来一截小臂。
“小心。”
嗓音微低而礼貌,仿佛真的是见身边的陌生人站不稳而搭了把手。
“谢知行——”
童敏不再有耐心,开口叫他的名字,后面的话正要紧跟着说出。
“知行哥,那边刚刚打电话来说那个张烁请了一个——”来人走到这边才发现谢知行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面孔,话语戛然而止,从上到下看了童敏一眼后,错愕地盯着两人搭在一起的手臂。
谢知行修长笔挺,灯光的原因,侧影完完全全盖住了童敏。
他正要回答来人的话,忽而想到什么,向童敏看了一眼。
这视线中带着问询和请求的许可,童敏有些莫名其妙。
他说话还需要她批准不成?
但他的视线始终没移开,童敏少见地有些不自然,点头表示默许。
谢知行这才开口:“张烁请了谁?”
对面的人有些迟疑。
童敏察觉到这大概是私事,收回扶着谢知行的手打算离开,谢知行却虚虚握了一下她的手腕,对褚亦道:“这是童敏童律师。”
褚亦眼睛睁大了,立刻从最近的记忆里翻出这个名字。
鼎鼎大名,从无败绩的童敏。
他立刻意识到谢知行的意思,不再避讳,径直道:“我姐说张烁请了个很厉害的离婚律师,据说之前河清刘董妻子的离婚案就是他辩护的,刘董最后赔了一半财产不止!”
眼前人开始明着谈论实则一点皮毛都不忘向她介绍,童敏逐渐了然,对谢知行翻了个毫不掩饰的白眼。
谢知行笑了下。
他笑起来很有一种勾人的味道,半明半昧灯光下,空气里莫名浮出几丝暧昧。
褚亦有几分怔愣,很快回到正事,自我介绍一通后,双眼发光地看着童敏:“童律师,那个张烁就是个劈腿的渣男,他当年为了和我姐结婚伏低做小,现在离婚没钱了,法官把孩子判给了他,他就借着给孩子上辅导班和其他原因骗了我姐几百万。”
“被我姐戳穿之后他恼羞成怒虐待孩子,可怜现在才上小学三年级的贝贝啊,我姐要跟他打官司争抚养权,那个傻缺不知道从哪找了个据说非常会打离婚案的律师,眼见后面就要上法庭,我们该怎么办啊——”
童敏扫了身边的人一眼。
谢知行仍是笑。
她觉得奇怪,这才第几面,就算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他就这么确定她会接吗。
她微微笑,“我拿的是纽约的律师资格证。”
“而且,国内优秀的离婚律师有很多。”
褚亦视线在谢知行身上停留半秒,见他一脸平静,就知道童敏在故意唬人,于是扬起一脸笑意,恭维话张口就来:“但是确定能打赢对面那个律师的只有你一个啊——”
她回来是给自己放假,不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