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官员们依照品级陆续从寒梨寺离开。而皇帝兴致颇佳,与其他三公九卿一起宿在寒梨山庄。
这自然不是忙着论时局。
连皇后娘娘都已经睁只眼闭只眼,早早告退,更不要说太后娘娘提出要在寒梨寺清修一段时间。宫女们忙着给舒贵妃沐浴焚香,不过是以风隽为首的宫女从前都还是小宫女,如今又都还是姑娘家的,从未接触过这些事,素墨还以为她是羞得脸通红呢!
姑姑便只有亲力亲为,三年未做这事,嬷嬷倒是手一点也不生。
“咱皇上可真够心急的,白天还心痛子民呢,晚上竟在寒梨寺就想梦回洛神了,也不怕昔日发的毒誓一个大雷……”
云栖连忙捂住风隽的嘴。虽说是些悄悄话,可是真不能说呀!
云栖知道风隽心中有气,她心中其实很是在乎娘娘。三年前为了防止腹背受敌,皇上献出了舒贵妃的女儿赛阳公主,便是让娘娘伤心欲绝,一度为求不去和亲而顶撞皇上,更是差点丢了性命。三年在这里,又不是从一开始便有七爷照拂,日子不论过得多么艰难,皇上也不曾心软过。如今是念及与娘娘的旧情,还是贪恋美色呢?
终究一国之君便有这样的权力,风隽不信娘娘是情愿的。人人欢喜娘娘只用一颦一笑便可复宠,风隽却只心疼。
夜色寒凉,必鸳阁里春色盎然。
此情此景,舒贵妃定是不会再回去了,云栖便与风隽一起趁着不算太晚,回去收拾些娘娘需要的东西,明日好服侍她梳洗。
月朗星稀,不知哪里来的鸟儿叫的实在很欢,衬得两人的心情更是苦涩。
大晚上自然没有什么别的人敢来内殿晃荡,临了却遇见庆东小哥,一下就惹得云栖笑了。
“哟,娘娘最喜欢的玉梳子我给落下了,还请庆东小哥搭把手,我好回去拿。”眼瞅着风隽不像平时一样咋咋呼呼了,云栖心领神会,主动让出了位置。
庆东好像也是一脸懵,他本来才被七爷支出来出去办事,还被特地嘱托了要往这边走,谁料这能碰上好事呢!想着不会耽误什么事,便赶紧答应了。
云栖少有地憋不住笑意,竟是想快步离开,好让她们有片刻共处的时候。她自然是相信风隽不会胡来,可不由得走走停停,还回头看她扭捏的背影,越发笑得收不住。
不过几步,竟撞到了一个人,人根本站不稳,却被人拉住,稳稳落进那人的怀里。
那人身上的松柏香气是如此清冽,惊得云栖立马就要推拒,却是被牢牢按住,自己的耳朵紧紧贴着那人的胸口,只听得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几分胆怯,却又十足热烈。
“云栖姐姐,你故意的!”
靳繁靠她好近,近得几乎是亲热到要耳鬓厮磨。冬日冷,男儿体热,他呼出的热气直烫着她的脖颈,臊得她几乎要哭出来。
“七爷,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放开之后你是不是又要走?”他也不因她的抵抗而生气,只是一味作弄着,一手掐住她的两个手腕,一手还要去摸她掐她的小脸,只觉得她脸上发烫,他脸上的笑容才更灿烂了一些。
“不走……”她弱弱抵抗着,又不敢太过大声。
“撒谎,说去帮我拿汤,倒也没见你回来!”见她真恼得要哭,也确实不便在这里欺负她,才松开人,自己做单纯样子,歪着脑袋尽量跟她平视。
“爷,爷从前不这样!”云栖慌得很,生怕有人看见,他一放开自己,她便转身就走,不想在于他多逗留。
可他偏偏不,又挡在她面前,背着手弓着腰,笑着宠溺地盯着她。那笑太纯粹了,好似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唯独面前的这个人平安喜乐,他便心满意足。一颗心完完全全捧给你,任由你是油烹还是火煎,他都坦然地在那里,不会因为你的选择和伤害,让他有任何改变。
云栖没见过七爷这样笑过。
印象中,他从来都是个少年老成之人,很少显露出孩子一般的稚气。充其量也只是与她置气或是有所求时,才那般任性得像个孩子。
素日深沉的眼里此刻却如此纯粹,就好像是一只乖乖的巴儿狗,尾巴都快摇起来,只等她说几句话,自己便像得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