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副将的声音,显然,都是要护着林三的。
云栖终于没有再冒虚汗了,她轻轻掀被子下了床,整理好了衣服,定然等会儿是不能用这样的面貌去见七爷的。她感到星移在扒拉自己的手臂,一看她却是满面愁容。
她安慰一般地笑笑,转势便捂住了星移的耳朵,口语道:少听少错。
说那么多是双方都想给林三一个台阶下,同样,更是要让他长个记性。
很显然,林三低估了这次的差事,还以为是个简单的赈灾,而且,更认为是个虚假的赈灾。不知是他还是副将安排得好,怕没有“灾民”来,所以在粥里给足了料,才有了这热闹的景象。可谁知,竟真有灾民能翻山越岭,一路从城郊荒野逃难到了这里,一旦粥没有续上,便是闹得不可开交。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这些灾民虽然衣衫破旧,但也是十分强壮有力的。吃了东西不说,脑子里居然还能除开长途奔波和过度饥饿,去想别的事,去马圈里围攻她,这便太过奇怪了。
“末将刚刚核实过了,这上百号人确实是从雪灾最严重的地方而来。之所以不太像灾民的样子,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力壮,一路上三五成群、横行霸道,若是有吃食,也是他们先,若是有住的,便也只有他们能进。若是去了宗族薄弱的地方,便是打家劫舍,与山匪无异。”
副将继续说着,营房内皆是寂静,谁都不知道这样的解释能否让七爷满意。
不知为何,只听从外进来的脚步,云栖便知道是霍临崖来了。副将说的话她并未听进去,倒是心揪了起来,生怕自己刚刚的举动害他受责罚。突然,她想到了自己是为了去拿包袱里的坎肩的,此刻却不见了踪影。她心中难受,刚刚的紧张与害怕都不及想,都不知道下次再与他相见,又到了何岁何年。
“回禀七爷,刚刚臣的副将在山野之中搜寻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若不是被控制得及时,差点就要咬破牙后槽的毒药自尽。经核实,是由他们引着这帮人来的寒梨原上。至于是由谁指使,末将来请示,是否要动刑。”霍临崖的声音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被责难的人是林三就有什么不安或是急于求成般地表现林家的功绩。
“召……”
靳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时半会儿却停了。那帷帐上的影子清晰可见,他应该是侧头看了下什么,顿了片刻才说:“你全权处理便是,来日要拎去父皇面前有个依据才行。”
“臣领命。”
云栖知道,这样的事情还不至于让霍临崖这样的大将去办,他之所以这样亲历亲为,也算是给林三将功补过。一味求情或是责备林三,可能都会触了七爷的逆鳞。索性这次造成的也只算是小祸,反倒捞住了大鱼,想必此时此刻的靳繁,更期待的是接下来的事。
“你二人,领两百人,从西从东两面搜索村庄,以防有落网之鱼,切记,若有兵匪之举,杀无赦。你三人,领300人,从山下往山上搜索,逢驻地也得排查。庆东,你拿上我的帅印快马加鞭,先去拜见舒贵妃说明来意。秦于,你再领一百人,围住寒梨寺盘查,不得鲁莽为之。保护舒娘娘是首要之事,各位若再出纰漏,提头来见。”靳繁的声音沉凉如水,早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会冲动行事。
“卑职领命!”
“那林三世子……”
“你既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便不配做什么大将。今日,便跟着你的副将从小卒做起,一同搜山。”
“领命!”
这些大将很快就出了营房,云栖本以为他还有要事要一同处理,结果他却径直大步回来了。
许是没有想到云栖能这么快好好站在这里,四目相对之间,靳繁竟是有些失态地牢牢盯住了行礼的云栖,半天眼神都不知道挪开。
“云姑娘,您可算没事了。我们爷方才可担心死了,您可快劝劝七爷,他为救您手都受伤了,还不肯让大夫看,这又慌着处理军中之事,这怎么得了呢!”
“多嘴!”靳繁拧着眉,将左手收到背后。
周德源往日不是这样油嘴滑舌之人,只是今日特殊,他深知靳繁也与平时不同。他这位爷啊,平时以为自己心思藏得紧,可亲近之人,除了那位心思颇正的云姑娘之外,他人谁又不知道几分呢?
“云栖谢过七爷救命之恩!”
她正慌着跪下去,却不想被靳繁扶住。
“若是论起救命之恩,我倒不知道欠你多少条命了。”
“七爷,奴婢这就去唤大夫来营帐中,七爷长途过来,肯定也饿了,奴婢去做些吃食过来。”星移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这里不该有自己存在的余地,便求助似的看向周德源。“公公,我对这里不熟,您可否引路?”
周德源心领神会,立刻带着她出去了。只留着局促的云栖,想跟着,却被周德源劝下来伺候七爷了。
“大夫说你要多多休息,还是快躺下。”旁人一走,靳繁就好似变了一样,那冷漠矜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