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万家灯火亮，她在他的背上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咕咕叫起来。

“饿了？”他乐的咧开嘴。

“对呀对呀，我要饿扁了。”她的声音娇娇的，听的他心痒痒。

“抓稳了。”他要跑起来了，可不能让背上的人儿饿着。

“阿尘。”

一声细柔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她感觉到他明显的颤抖。

她转过头，看见海鲜店里走出来一个女孩，她戴着塑胶手套，穿着雨鞋，身上还绑着围裙。

海鲜店的灯好像坏了，一闪一闪的，却能让她看清那个满脸汗水的女孩。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心碎，从那个女孩的眼神里看到的，还有强烈的悲伤。

邹和尘眼里闪过不知所措和厌恶，他下意识搂紧背上的女孩。

“我先下来。”她觉得这样实在有些尴尬，就从他背上跳下来。

“好久不见。”女孩看着他们，笑的十分苦涩。

“嗯。”他看向她，假装轻松，“你不是去外面打工了吗？”他以为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这不是啥也没干成嘛。”女孩有些局促，别扭地摆了摆手，“回来帮我爹继续卖鱼。”

“挺好。”他看向旁边一脸疑惑的她，介绍，“这是戚云思。”

她朝那女孩点点头，微笑道：“你好，我叫戚云思，我是邹和尘的同班同学。”

女孩拘谨地也点点头：“我叫池沐。”

她并没有说她是邹和尘的谁。

她抬眼看向邹和尘，他低着头，眼神低沉的可怕。

“要不你们先聊？”她感觉她在这杵着不太好，他们明显有更深的渊源。

她转身就走，却被他拉住：“我和你一起。”

他拉着她离开，她只能回过头给那个女孩一个抱歉的眼神。

他拉着她走了很远才放慢脚步，他脸上的阴鸷还是没有散去。

“前女友？”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他摇摇头：“不是。”

她也不继续追问了，那是他的事，他不想说的话谁也逼不了他。

直到吃完晚饭，邹和尘还是一副阴沉的脸，他吃完晚饭就直接上楼了，难得没有收拾碗筷。

“这小子摆的什么臭脸，活全丢给老子。”邹炬朝着楼梯骂骂咧咧。

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她心里很清楚，一定是因为刚刚海鲜店门口的那个女生。

她没有去管，而是去洗了个澡，刚洗完就听见后院传来哭声。

“阿尘，我爸要逼我嫁人，嫁五金店老吴的大儿子，我、我……”

她微微探出头，看见是池沐，她抓着邹和尘的手臂，哭的撕心裂肺。

“嗯。”相比之下他十分平静。

“阿尘，我不想嫁，我不爱那个男人。”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死死地抓着眼前的男人，生怕他甩开她，“阿尘，你娶我好不好？”

他的脸色骤变，挣脱开她的手：“别开玩笑了。”

“阿尘，一年前是我做错了，是我鬼迷心窍。”她伸出手，可是男人却后退了一步，她只好收回手，她目光快溢出爱意了，“阿尘，你知道的，我从来都喜欢你，我们一起生活不好吗？等你高中毕业，我们一起在这里建立我们的家。”

他目光开始涣散。无论和谁，他本就是应该要过这样的生活，可是他发现，他的心里产生了排斥。

排斥像个孙子一样，一辈子窝在这。

“池沐，我也告诉你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他转身想回去，“早点回去吧。”

“那你喜欢谁！喜欢她吗！”她声嘶力竭，指向墙后偷看的她。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站在墙边的她。她站在花丛中，晚风吹动了她的裙摆和发丝，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精灵。

她的眉头轻挑，依旧平静，脸上没有被发现的窘迫。

她是那样明媚动人，让他移不开眼。

他没有回答她，她却凭他的眼神看出来了。那是她从没见过的眼神，温柔、宠溺，明明和他一点都不搭边的词，却全在他看她的时候体现出来。

“你们不合适，黄浩波都告诉我了，她是来自大城市的，她迟早要回去。她不会为你留下来的！”她不甘心，可是看到那姑娘平静自信的双眸，她又自卑地低下头。

“她不应该留下来……”他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见。

曾经他希望那个人为了他留下来，却让他们都深陷万劫不复。现在，他不希望她留下来，她的未来不应该被困在这个小地方，她值得最好的。

池沐离开了，他朝她走过去。

“偷听什么呢？”他疲惫地笑笑。

她也朝他露出浅浅的笑容：“我寻思你如果被缠住了，我还能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