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蛮
夜里的姻缘树林没有了白日里安宁静谧的感觉,反而有些阴森可怖。尤其是行走其中,却发现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林中幽魂一般游荡的时候。
容娘没了白日里的疯癫,只是安安静静地往林中走着,四肢动作僵硬,像个提线木偶。白棠悄悄地一路跟随,突然,一个转角过后,容娘便不见了身影。
前方就是姻缘木所在之地了。白棠上前查看,那棵老树与白天并无不同,月光下,它仍旧郁郁葱葱,红丝萦绕。白棠却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放开灵识探查四周,一无所获,林子里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安静。不对,太安静了。甚至连一丝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也无,整片树林安静得如同死地。枝繁叶茂的姻缘树上,每一片叶子都呆板死寂,如同画中一般定格,纹丝不动。
“你怎么进来了?”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令白棠蓦地转头,只见凛川站在不远处,脸色极其苍白。他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撑着树干,几缕乌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白棠望着他,眉心微蹙。
“这是一个幻境,我们被骗了。”凛川向她走过来,步子虚浮,还踉跄了一下。
“你受伤了。”白棠的脸色更加凝重了。她伸出手想要扶凛川一把,“怎么回事?你查到什么了?”
凛川握住她的手,几乎整个人向她倒过来。白棠吓了一跳:“你……”
“这里,只允许一个人出去。”身边的人吐息冰凉,宛如毒蛇吐着信子。
腹部一阵轻微的刺痛,白棠立刻伸手抓住,低头一看,那是一柄刀锋雪亮的匕首,刃上染了几寸殷红。白棠冷笑了一声,死死地抓住刀刃,一寸寸地往外抽出:“凛川。”她的声音骤然低沉了几分,“你这样可杀不死我。”
她猛然把人一推,凛川向后摔倒,还未着地,竟然又消失不见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白棠看了一眼手上的血迹,竟然扬眉笑了一下,施了个小法术弄干净。
“姐姐!”又有声音在叫她,是燕子,满脸惶急,见到她便欣喜地奔来。白棠挥袖打出一道灵力,擦着燕子的脸颊而过。
“啊!”燕子尖叫着跌落在地,惊恐地望着白棠。白棠看起来松了一口气,急忙去将燕子扶起来,“抱歉,刚才出了点意外。”她给燕子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有没有伤到?”
燕子摇了摇头,委屈道:“姐姐,你怎么……”
“你怎么过来了?这里很危险。”白棠问。
“我,我又做噩梦了,我梦到我娘在树林里……我醒来的时候,看到我娘往这边走。”燕子抓紧了白棠的袖子,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她看到白棠衣服上的血迹:“姐姐,你受伤了!”燕子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白棠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脑袋:“跟紧我。”
燕子点了点头,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前方:“是大哥哥!”
白棠警觉地抬头望去,凛川站在之前出现的地方,手里还抓着那柄匕首,脸色阴沉吓人。燕子吓得一哆嗦,白棠却笑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能出去,是吗?”她身影一闪,一掌挥出,直冲凛川而去!
下一刻,异变突生,白棠面前的人化作烟雾消散,周围景色扭曲变换。她一掌劈空,定睛看去,那原本繁茂翠绿的姻缘木,枝叶竟然纷纷化作枯萎之态。嘶哑难听的诡异笑声响起,燕子大声地喊道:“娘!”
容娘站在树下,距离白棠不过三步之遥。她一手指着白棠,癫狂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一面笑还一面用鬼哭一般的声音尖声道:“好姻缘哪……当真是……”而她的脚边,凛川倒在地上,悄无声息。
燕子声音颤抖:“娘……”
白棠扶额叹息:“戏码老套,演技拙劣。”她嘴角一扬,竟是笑了起来,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再次神采飞扬起来。她揉了揉左手手腕,笑嘻嘻地道,“收场吧。”说罢,带笑的明眸便望向了一旁双眼通红的燕子。
容娘的哭声骤然止住,她像个木偶一般垂着头呆立在原地。燕子也不哭了,她抬起犹带泪痕的小脸,眼神里透出了些狠意:“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开始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你刚才气息没有藏稳,露了马脚。”白棠微笑,“我攻击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露陷了?”
“白姐姐好狠的心,”燕子嘲讽地笑了,“见着谁都能下得去手,连你的情郎都不例外。不知他若泉下有知,又作何感想呢?”见白棠正欲开口辩解,燕子继续道,“方才他可一直都没动手,晕倒在树下不省人事。你看到的,不过是幻境而已。你若不动手,便困死其中;而你动了手——”燕子状似开怀地笑了起来,“便是他必死无疑。”
“不过你二人虽是自称夫妻,心中却本来就对彼此毫无情意,想必是死了也毫不心痛。”燕子摊开手,只见手中赫然是一个红绳做的同心结,跟她送给白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