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千叶在港口Mafia楼下碰上了正要外出的太宰，看样子是有任务。

千叶打了声招呼，看向他身后跟着的黑衣少年。

这就是太宰的直属下属吗？

男孩眼神里有一股凶傲，不知为何，千叶想起了自己在俄罗斯隆冬的风雪深夜遭遇的那头雪狼。

于是千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抿着嘴，一语不发。在看到太宰首肯，这才回答了她的话。

“在下芥川龙之介。”

对方身体似乎不太好，说完这句话克制地咳了两下，嗓音带着久病的沙哑。千叶打量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细细看了几眼又觉得他不像是雪狼，更像是带着藏獒血统的会在听到牧羊主人的唤声后第一时间冲进草甸的杀狼犬。

男孩的头发又黑又亮，就像是被沥青浇过一遍，只不过两鬓的发梢却褪成了雪白色。

千叶打趣道：“太宰你平时一定没少吓人家，头发都掉色儿了。”

“如果他跟着我只有这点本事，那他也就没什么价值了。”太宰表情淡淡道。

对于太宰对芥川冷淡的态度千叶倒没怎么惊讶，毕竟之前提及这个下属也是一副厌烦的表情。而身后芥川在听到太宰这么说时，明显失落地握紧拳头垂下了头。

“没事孩子还小嘛，相信在你手底下呆过一段时间，就又会有一只黑泥了。”千叶笑笑打了个圆场，抬手想去揉揉芥川的头，被他躲过了。她也不尴尬，顺势把那只手揣进兜里。

“可我记得千叶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干部了吧，无论是才智还是能力可都远超芥川了哦。”

千叶注意到芥川在听到“远超”的时候就已经对自己充满敌意了，只不过她不在意，敷衍地摆摆手：“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啦，我也是被推着不得不往前走的。”

考虑到对方有任务在身，自己也要去首领办公室，于是摇了摇手里的资料：“森先生问我要这一批货物的清单，我拿给他。回头见。”

当然，她觉得森鸥外找她绝不是仅仅为了这件小事。

太宰笑而不语，注视着千叶擦肩而过，忽然语气轻快情绪昂扬：“千叶不想知道我打算去哪里吗？”

千叶停住脚步：“原本不确定的，但太宰主动问起来，就只能是有关光田会社的事了吧。”

用抓的凯特和花衬衫来跟光田讲条件，逼光田让利给港口Mafia。

“如果就这么让港口Mafia和光田交涉，对千叶的计划会有困扰吧？”太宰注视着千叶弯了弯眼睛笑道，“如果千叶考虑——”

“——太宰先生，”

千叶转身目光对上太宰沉沉的鸢瞳。

“大雨将至，记得带伞，祝君武运昌隆。”

*

随着透明电梯缓缓上行，千叶在首领办公室门前驻步。

从门那边传来孩子的玩闹嬉笑声。

“小梦，你先跟爱丽丝酱先出去玩吧。”

朱红色大门缓缓开启，两个小孩子从房间里跑出来。除了爱丽丝，另一个有着半黑半白发色的孩子正是千叶在废弃医院见到的Q。

原本开开心心的小男孩见到来者，忽然瞪大了眼睛立在原地不动了。

他记得这个女人！

昨夜他从昏睡中幽幽转醒，看到的是许久不见光亮的实验室大门敞开着，月光倾泻进来，浸在女人身上，素白裙角翻动着，当时他觉得自己遇见了无意间落入凡尘的天使。

...你要带我走吗...

...救救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梦野久作喃喃道，一小串气泡从口中冒出。

只是他早该明白的，天使不会那么狠厉果决地解决掉敌人，也不会看向他时眼神如视死物一般冰冷。

他被遗弃在了那个已经没有人了的医院里，或许她是想任由自己自生自灭。

那串泛着淡绿色光泽的气泡伴随着输氧机的嗡鸣声缓缓上升，又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可是就在Q内心充满了绝望，他以为自己早晚也要死在废弃医院时，今早港口Mafia的人找到了他并把他带到了这幢大楼里。正当他满心欢喜地穿着新衣服吃着糕点觉得自己终于得救了时，却又一次遇见了这个女人。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如果她和这里的人是一伙的，那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带他走！？

夺走了自己所有可以仰仗的人和资源，在他满心绝望时又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他生命里， 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救人的好戏，所图不过是为了他的能力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人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爱丽丝跑了一段路，发现身后男孩没有跟上来，疑惑地转身问：“Q，你怎么了？”

梦野久作低着头，神情隐藏在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