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
这世界上有多少人体会过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就从高空坠落的感觉?
在故意踩空以后,她整个身体失重,头朝着下方栽了下去。原本就松垮的发带彻底被下坠的力度带走,一瞬间视野颠倒,长发和手脚一同出现在眼前,听觉和呼吸也被风裹挟。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惯性,在脱离平衡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朝上方伸出去试图抓握住什么,然而最终从手指中穿梭而过的只有她坠落时带起的气流。
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渚盱黎居然也跟着跳了下来——
他居然试图抓住我。
这样的句子犹如生根发芽的种子在她的大脑里茂然生长,那一瞬间,她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何种滋味,直到有双臂膀悄然揽住她的腰腹和膝窝,最终稳稳停在了半空中。
脱落的发带最终落进怀里,仍在朝下坠落的渚盱黎与被人救下的万小晓视线交错,双方脸上都写满了不敢置信的惊愕,但显然渚盱黎反应更快。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空间中无法施展魔气,更无法像在外面的世界随风而起,当机立断用自己那畸变的树枝手薅住了万小晓的脚腕。
一瞬间的拖拽力量险些把万小晓的小腿拽断,方才那点说不清缘由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如果不是陈玄感一直紧紧抓着她,恐怕她就要和渚盱黎一起陪葬了,害怕的她直接紧紧反抱住了陈玄感。
三人就这样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然而还不等他们想出解决的对策,头顶却突然传来利刃破空的巨响。
万小晓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原本隐匿的灵桥因为失了灵力支撑显出身形,分散成数块大大小小的碎石朝三人头顶上砸了过来!
万小晓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
陈玄感身姿灵巧的带着万小晓在碎石中躲闪,试图先逃离这片坠落范围,但抓住万小晓脚踝的渚盱黎不仅不撒手,还试图用剩余的上肢接住这些极速坠落的石块,显然是做好了拉着万小晓一起死的准备。
他的树根手指深深钻进了万小晓的血肉,疼得她要把牙齿咬碎,恍惚间她听到陈玄感似乎说了什么,可灵桥塌陷时发出的声响盖过了一切,二人之间还隔着面具,她压根听不清楚。
痛到极处,万小晓心里对渚盱黎恨得要死,原本整个人都毫无形象地扒在陈玄感身上,但几次被渚盱黎恶意往下拖拽,臂肘无意间碰到了男人腰间别着的胜邪刀。
没有时间多想,她松开原本紧紧抓着陈玄感衣襟的手,以一种十分不适的扭曲姿势拔出了漆黑的长刀,另一只手攀牢陈玄感臂弯,随后腰脊朝下翻折,手腕翻转,一刀狠狠扎进渚盱黎的脖颈中。
当万小晓用力把刀抽出,赤红的、黑色的,温热的鲜血喷洒她一脸,原本紧紧束缚着她脚腕的树枝手最终松了力气,万小晓喘着粗气,终于看到渚盱黎瞳孔放大,最终和无数碎石一起落入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做完这一切,万小晓几乎脱力,好在没了渚盱黎的干扰,陈玄感立刻稳住心神,带着她停在附近的灵基石台上,等万小晓被他平稳放在石台之上,少女才松开紧握着胜邪的手指。
她无力地躺在石台上,歪过头,看到淳于孤也朝下坠去,一瞬间他怨毒的目光几乎要化为实质,欲要将万小晓千刀万剐。
但就如吴奇争所说,充斥着混沌之气的阵基中,再强大的妖魔也束手无策。
眼眶酸胀,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死里逃生后的空虚感盖过肢体的伤痛,万小晓无法控制地蜷缩着身躯,喉咙间挤出断断续续的笑声,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最终没入发丝间。
“哈哈……哈……”
—
崔将军的主帐被临时用作了诊间,虽说陈玄感与吴奇争去的及时,但还是有几只原本迷失于阵基边缘的死魔从焚土封印缺口中逃出。
当陈玄感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万小晓回来时,天光大亮,纪梦期与癸字队一众弟子已经将所有逃往金州方向的死魔歼灭于神女峰下。
相比起因为一夜没睡而疲态尽显的岑药等人,万小晓的伤势简直惨不忍睹。
她的左腿皮肉因为渚盱黎几次大力坠扯,撕裂掉大半皮肉,露出的腿骨上更是被钻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孔洞,骨髓混着鲜血流出,整个人面若金纸,气若游丝。
陈玄感虽然及时给她做了一些止血措施,可渚盱黎残余的魔气已经循着脉络穿透她整条腿,被请来诊治的女医看着女孩一条腿泛着黑紫,只以为是中了毒,只能先以银针封死穴位以防蔓延全身。
执意要来照顾万小晓的肖茵茵双眼噙着泪,一言不发为她掖好被褥。
岑药见多了生死惨状,但一想到此刻躺在床上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的女孩曾在自己面前那样期待着,期待着彻底脱离囚笼桎梏,不服输不认命——
岑药:“她的腿……”
女医摇了摇头:“若不伤到骨头,顶多是留下疤痕或行动不便,但这怪毒所到之地皮肉溃烂不说,溃烂的伤口触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