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元时禾原以为两人在闲话,拿着拧得半湿不干的帕子转过来,却见晏既明一脸冷漠,甚至哼笑了一声,才发现他态度有问题。
晏既明嘴角噙着冷笑,“陆大人高兴得太早了,我们现下都在别人手里,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毫无防备地送上门来,我可没办法保护你。陆大人可要当心了,说不准高相觉得无用之人太多,第一个拿你开刀。”
元时禾听得微微皱眉,犹豫着不敢上前,晏既明这是……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他有些生气?
陆至离更能直观感受到他话里的嘲讽。
他的确没有武功,便连费力寻到这里,也差点折了自己半条命,相比起来,自是比不得晏既明如今从容不迫,还有高相的另眼相待。
可他也是一颗真心,为元时禾担心不已,感情之事与做学问和为官不同,并不是谁聪明,便能不战而胜。
在陆至离看来,真心并不丢人,哪怕他被贬低得分文不值,但他的情意无价。
陆至离见晏既明自得地斟茶,眼睛莫名感到有些酸涩,鼓足勇气道:“晏大人,虽然我很敬佩你,我也的确没有什么用,但我只是担心三小姐,并非要同你一较高下。我想你也是关心三小姐的,应该同我一样,只要她安全无恙便足以。至于高丞相他们的心思,我也不想去过多猜测,我既然能来,便做好了不能活着离开的准备。”
晏既明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收起,他眼神彻底冷下来,不见半丝温度。
他将茶一口不剩地喝完,慢慢放在桌子上,一字一句道:“陆大人以为,我怕死?”
元时禾眉头一跳,感受到浓浓的火药味,虽不明所以,还是冲上前,坐在两人中间,打断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无论会不会武功,我们都被关在这里,外面戒备那么严,我们插翅都难飞。现在的目标是想着怎么出去,而不是争论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动用两位南皖最聪明的脑袋,想想法子吧。”
晏既明:“我——”
陆至离:“我——”
眼见着两人同时开口,似各有话说,元时禾连忙伸出手,示意他们停下来,“陆大人受伤了,这儿没药,先用清水擦擦吧。”
她说着将半湿的帕子递过去。
陆至离看了她一眼,又看着那帕子上湿漉漉的蝉,有些动容地接过,回忆道:“那一年,我满脸是血地倒在雪地,三小姐便是这般,将帕子递给我,还吩咐人将我送去了医馆。”
他因受伤没有及时接过,三小姐看不下去,亲自剔他将脸上的血污擦掉,雪白干净的帕子被血染得脏污不堪。
少年的脸一点点露出时,尚且年幼的元时禾对他露出笑容,“还以为是个乞丐儿,没想到长得还不错,你这是怎么了呀,为何伤得如此之重?我刚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是不是很疼?”
“我……不疼……”
他艰难地发出声音,歉然地看着她手中脏掉的手帕,只见一只血蝉在雪中展翅,竟栩栩如生。
“……这帕……”他本想说这手帕很柔软,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可由于伤势过重,他支撑不住,话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元时禾那年不过六七岁,大约是两世的记忆混乱,让她的人生长度变了,她听陆至离提起这件事,竟只能想起一些模糊的画面。
她收回思绪时,见陆至离眼眶湿润,对她极为真心地感谢,甚至说他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所以这条命也是她的。
“陆大人也不必太过挂怀,其实幼年这类事,我记得好像不止一次,这说明我小时候比现在强,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元时禾不想让陆至离太过在意,顺道夸了夸自己,又含糊地提了一嘴上一世的事,“其实恩不恩的,也没有太重要了,因为你在某一刻,也曾对我施以援手,给了我一个体面而完整的结局。”
陆至离听得懵懵懂懂,并不知道她话里的含义,只不过在对面的男人发出冷哼时,他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三小姐的意思了,三小姐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说到做到。”
他说着鼓足勇气,一手将帕子递还给她,有些害羞地请求道:“我在摔下上坡时,胳膊受了些伤,行动不太便利,能不能请三小姐,帮我擦一擦?”
元时禾愣了一下,发现他完全理会错了,刚想开口解释,却听见旁边有道阴冷的声音,不带感情地说道:“陆大人胳膊是骨折了,还是擦伤呢?既是行动不便,想来是前者,正好我学过些正骨之法,不如我来帮你,保管一次到位,你胳膊立刻便能恢复。”
陆至离拿着手帕,颇有点进退两难,“我……”
元时禾不想陆至离为难,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故意在晏既明面前这样,便想替他解围,“陆大人又不会武功,也没有内力,你冒然替他正骨,他若是晕过去了怎么办,这儿没有御医,连山药都无,他若是有个好歹——”
她还在为陆至离解释,只不过越说,晏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