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外人都道,元河清是整个元府最沉稳的人,只有他身边的人才明白,他为人极其念旧,心性长情且坚定。
元时禾曾说过,若是自己哪天发生意外,二姐会为自己吃斋念佛,云栖会哭得晕过去,父亲母亲会整宿整宿失眠,而大哥不会是哭得最大声的人,但一定会是最难过的人。
元府长子的身份,让元河清从不轻易示弱,对待外人他严谨刚强,对待家人则温润坚定。在人前沉稳可靠的他,只会在无人的时候,默默想念,偷偷哭泣。
元时禾总是语出惊人,对于她的这个说法,元河清只宠溺地笑她百无禁忌,却并未出言反驳。
元岁丰在旁嚷着怎么没有自己,得不到元时禾丁点眼神,便将其告诉给了晋国公夫妇。
于是,拿自己性命当儿戏举例的元时禾,收到晋国公夫妇的奖励:一个月不许出门。
元时禾深知大哥的脾气,他心里的坎还未过去,云栖这般逼迫他,极有可能适得其反。
她担心大哥继续固执下去,再守个五年,父亲母亲该着急了,便出言劝道:“陆妹妹的事,我会想办法的,现下你的伤势要紧,其他不要多想,大哥,你快带云栖回去吧!”
程云栖眼里流出大颗泪珠,“桑桑……你明知道,我不只是为了陆小姐……”
她一哭牵动伤口,血流得越发多起来,没一会便将粉色短衫染得鲜红。
元河清眼里的血红模糊成一片。
有一个场景与此重叠,同样满目鲜血,而之前的女子,便是死在了他怀里,现下这名亲近的女子,极有可能在他怀里悲剧重演……
“好,好,我答应你。”
元河清眼神逐渐失焦,身姿颓废无力,下一瞬,神色变得痛苦不堪起来,仿佛沉溺在某种可怖的梦魇中,“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不要……求你……杀了我吧……”
他悲戚哽咽,整个人状似疯魔。
“大哥,你怎么了,你醒醒!”
元时禾看得心惊肉跳,他神志不清,竟用力摇晃怀中的人,导致本就只微弱喘气的云栖,完全晕死了过去。
她情急之下以身抵挡,将程无栖与元河清隔开,期间被他挥舞着手臂,打得闷哼几声。
而她费力去抱程云栖的动作,被元河清看在眼里,竟幻视岑薇死后,被镇国公府强行抢走的场景。
元河清大吼着“滚开”,用尽全力击出一掌。
“大哥你醒醒!!”元时禾哭喊着,挪不动云栖的身子,只恨自己力气太小,危急关头,担心大哥误伤到云栖,想也没想地将她护在怀里。
然而,预料中的痛楚并未来临。
紧接着轰地一声,元河清敦实的身躯,倒在她眼前。
她缓缓抬起头,看见晏既明长身而立,夕阳将他周身晕染得一片橙红。
他目光冷冽地从元河清身上收回,侧目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元统领和程小姐带回去?”
京卫们本与元河清分开查探,现下回来看见自家首领被打晕,望向晏既明的眼神都充满了惧意。
他们听命于京卫统领,也听命于皇帝,唯独不需听从朝堂官员的指派。只现下情况不同,他们反应过来,不由齐齐应声,连忙过来将人抬走。
元时禾许是惊吓过度,在他们离开后,仍旧呆愣在原地。
晏既明迈步走来,蹲身端详她,缓缓伸出手,在她背后轻轻拍打。
“没事了,禾禾,”他嗓音低柔,同她说道:“我带你回去。”
太阳西沉,林间缺少光照,迅速变得暗淡。
元时禾看着面前这张脸,竟带着些许怜惜,只觉得不真实。
她轻声唤道:“晏既明?”
他眼中闪过丝心疼,颔首应道:“是我。”
元时禾浑身一抖,忙抓住他起身,“走,我们快回去,云栖她刚刚晕死过去,也不知道会怎么样,那箭就射在她胸口,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伤及要害,如果她有个好歹……”
她的声音发抖,仿佛不停地说话,便能缓解心中的害怕。
她说着没有方向地往外走,晏既明立刻吹响马哨,伸手拽住她,将她带着一起飞至马上。
他握紧缰绳,安静地将她圈在怀中,任由她喋喋不休,只是环抱她的手,无声地紧了又紧。
“云栖很怕疼的,遇到事情又爱哭……大哥他一向沉稳,在人前从未失态……”
身后人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元时禾不知不觉说了许多,直到嗓音不再哽咽,迎面的风将她吹醒。
营地出现在视野时,她的情绪终于有所缓和。
当她不再说话,四周只剩林野的风声,便觉身后人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大起大伏的情绪过后,与疲惫一同来的,还有许多尴尬。
对于死亡,她比任何人都有经验,也恰恰因为这样,她比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