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晏既明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对她转变态度似有好奇,“嗯?”
元时禾在桌上摊开手掌,而后收紧只留食指,正好指向上首之人,低声示意:“不是我,是他。”
晏既明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你说什么?”
从他的反应来看,果真不知是皇帝的计谋,只怕还认为是她去求皇帝的!
元时禾可不想他再误会自己,何况她这几日,有意与他划清界限,今日却突然来了婚旨,简直是在打她的嘴。
她简单提点几句,相信以他的聪慧,很快便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刻钟后,晏既明眸光微闪,脸上表情复杂,“你的意思是,你我婚约,乃圣上一手促成?”
元时禾瞬时无力叹气。
他并非愚笨之人,现下不相信是皇帝所为,等同于在质疑她,她越是解释,越像是在自我辩解。
为撇清自己,更为搅黄这桩婚约,她望着不远处发呆的陆至离,计上心头,“我有办法了,你等着吧。”
元时禾说完便向陆至离走去,对方不知在想什么,竟毫无察觉。
她特意靠近一些,神色飞扬地问道:“陆大人,你景仰的晏大人,很快就要成为我的夫君,你说我是让他教我骑射好,还是让他陪我游山玩水,去江南游历,顺便精进茶艺呢?”
陆至离陡然吓了一跳,转过脸看到她,脸色变得明显难看起来。
他似有克制自己,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语重心长道:“三小姐,晏大人公务繁忙,今后有更多大事要做,你所想的这些,只怕是难以实现。”
元时禾轻轻“哦”了一声,对晏既明的未来没有半点关心,明知眼前人在劝解,却极为不知趣,左右为难道:“不如酷暑去幽州,那儿天气凉爽,避暑极佳,闲暇钓鱼赏花,寒冬再去江南,围炉煮茶,陆大人你是江南人,你觉得我这个安排怎么样?”
陆至离终是忍不住,气到声音都在微微发抖,“三小姐莫要太过任性!晏大人乃百年难得一遇的治世之才,虽许多人都说他贪权逐利,但我明白他所为,首要考虑的都是社稷,而非俗世名声,他将来必位极人臣,肩上要担民生之责。这等逍遥逸事,放在江湖人身上,的确快意一生,然而并非晏大人的志气,他是注定要在庙堂之上大放异彩的人!”
元时禾听得澎湃,不忘在心里给自己鼓掌,她这一招果然没错。
上次从行宫回来,好奇驱使下,她曾去查过陆至离。
陆至离是现京兆尹的十六子,亲娘早逝,爹最大爱好是娶妾生子。
他自幼不受宠爱,但才华横溢,又勤学苦读,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成功进入翰林院,成为一名修撰。据说陆至离正在努力,试图进入国子监,也在着手准备内阁大学士的考试。
他这一路的仕途,几乎与晏既明一模一样,官场人送称号——小晏大人。
元时禾了解过后,联系行宫里他对晏既明的夸赞,以及劝解自己离开晏既明的言行,很快便发现,他有意在复刻晏既明的官途。
要说她与晏既明成婚,谁会第一个不答应,这人只怕不是晏既明,而是这位新晋状元郎。
不过他如此愤慨,还能控制自己的声量,不愿影响到晏既明,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对晏既明的敬仰,远超她的想象。
陆至离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烈,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无奈而悲痛地说道:“三小姐,既然注定你要成为晏府夫人,那也请你承担起尚书夫人的职责,还请你看在江山社稷的份上,莫要让晏大人为你荒废朝政,尤其是他处理公务时,还望不要过多打搅。”
元时禾将想好的计谋压下,饶有兴趣地听起来。
她原以为会遭受一番羞辱,却没想到他这般较真,竟同她细细交代,还拿社稷压她,实在有趣。
陆至离注意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回望,只见那双杏眼大而亮,睫毛如蝶翼微颤,美丽得不可方物。
他此时终于明白,原来大家说国公府三小姐姿容昳丽,就是被泼猴般的性子耽误,究竟是什么意思。
元时禾双眼微睁,有些没听够的样子,问:“你说完了?”
陆至离见她说话间,脸颊有个小梨涡,为那抹妍丽添了俏皮之色,脸上不知为何发热,匆忙瞥过眼去,话语略有磕绊,“下官所言实有逾矩,但三小姐生性洒脱,不谙朝堂政事,难以考虑周全,今后要学习的还很多。”
他突然将话说得委婉,元时禾只能自我转换,大概意思是说自己爱玩、不懂事,要多学习,才配当晏既明的夫人。
“何必这么麻烦,”
元时禾不赞同地摇头,下一瞬,生猛地扑过去。
在陆至离石化当中,她低声说:“这样就可以了。”
俄顷,有人发现这边惊爆的画面,议论声慢慢响起。
陆至离反应过来,脸上红得能滴血,即便这样也未使劲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