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她一面觉得元时禾心机太深,一面又想自己能学她些厚脸皮就好了。
元时禾察觉到有人看自己,不止一道目光,大多都不算善意,她没怎么在意,将茶杯轻轻递过去,“不知状元郎,可否赏脸。”
陆至离抬起头,满脸都是公式化的笑容,伸手接过茶杯后,待看见她的脸,慢慢将茶杯放在桌上。
元时禾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没忍住惊讶问道:“陆公子这是何意?”
之前在高妙仪的店铺遇见,他看她的眼神虽陌生,但带着几丝善意,今日怎么变得像是……有些抵触?
陆至离的声音客气而疏离,“谢谢,在下实在喝不下,三小姐不想浪费心意,还是将茶收回较好。”
他本就不善于交际,特意找了个角落,没想到碍于身份,还是有不少人来同他交流茶道,他只得一一应付。而这一次,他完全不想应付。
元时禾在内心猜到,他两次的态度变化,应当是对她身份的认知。
他同国公府有仇吗,这个念头刚出现,便被她否定了。有仇的话,就不会在前世,为她亲手做了坟冢。
殿内喧闹声渐弱,品茶已接近尾声。
罢了,日后再说。
元时禾刚转过身,便听见男人娓娓劝诫的声音传来:“三小姐,世上好男儿多得是,依你的身份地位,大有选择,何必非要认定晏大人。”
元时禾蓦然转过身,瞪大眼看着他,“?”
他这是劝自己离开晏既明么,有一个在前世刚出现,便被她否认的理由,再次浮现:新晋状元郎该不会暗恋自己吧?
陆至离见她笑容诡异,知道她误会了什么,红着脸将话说得更清楚,“三小姐莫要多想,在下只是觉得,晏大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心有鸿鹄之志,旁的杂事不该影响到他。”
元时禾不赞同,打断道:“你难道不也是天才吗?”
“晏大人与在下云泥之别!”
陆至离激动地反驳,仿佛自己亵渎了晏既明一般,毫不掩饰地指出差距:“晏大人不足二十三,便已考中状元,在下今年已二十有四,如何同晏大人做比。”
元时禾欲言又止,陆至离今年二十四,刚刚考上状元,晏既明前年考上状元时,不到二十三,现在二十五岁,已然是南皖礼部尚书。
而她如今十九岁,却一事无成,好像不适合同他争论这些。
陆至离摆摆手,说到兴起,“这些不重要,在下想说的是,晏大人足智多谋,他本人不喜红尘俗世,大抵便是不想受到干扰,只想专心朝事,励精图治。这般出世之才,当鹤鸣九皋,为百姓社稷谋福祉,未来南皖或许真能垂拱而治,成为海晏河清之盛世大国。”
元时禾虽不学无术,也明白垂拱而治的意思。
没想到状元郎如此天真,连她都不相信的理想之词,究竟是怀着怎样的信念,能说得如此言之凿凿。
不过这么看来,陆至离确然是晏既明的迷弟无疑,竟然相信凭借晏既明的能力,便能辅佐皇帝无为而治。
元时禾自觉没有立场取笑什么,但也不想听状元郎再说些什么成语,便捂着胸口,嚷着身体不适,先行离开。
她端着最后一杯茶回到座位,见晏既明面前的茶都空了杯,忽略徐菀青敌视的目光,笑道:“晏大人的茶,想必十分受欢迎。”
晏既明还未说什么,徐菀青已在旁抢答道:“那是自然,还用你说,真会没话找话套近乎。”
最后一句话,徐菀青虽压低声音,但三人都听能听见。
晏既明微不可见蹙眉,嗓音冷淡,“这茶本就是——”
元时禾当即打断他:“是我多言,想必待会的彩头名单,自也有晏大人的名字。”
晏既明抬眸看她,眼神透着些许意外。
依照元时禾爱与人争个高低的性子,这会应当要表明这茶是自己做的,自能轻而易举打得徐菀青措手不及。
元时禾适才也想这样做,只是晏既明一向不爱管这种闲事,突然开口言明,只怕看似在帮她,实则在试探她是否又起了贼心。
如果旁人知晓,晏既明的茶,是她亲手所煮,岂不是又要误会。
她若还喜欢他,必然不会错过这个显示两人关系匪浅的机会。
难怪他让自己替他煮茶,原是做此打算,这人还真是诡计多端。
不过倒也是,他本就是个极有城府,行事谨慎的人,怎会轻易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