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晏既明不相信她,元时禾前世一直这样以为。
大概是她太过情绪化,总是反复无常。心情好时,便成天跟在他身边晃悠,心情不好时,便自个找法子去解闷,消失个三五天。
在他眼里,她大概就跟上京城传的那般,每隔一两年,便会找个新奇玩意。什么养猪、种树、自制胭脂……一时兴起,玩上几个月,上手后很快便腻了,再也不去碰。
她喜新厌旧,是出了名的。
元时禾以为他知晓这些,才抵触她的接近,拒绝她的示好,忽视她的表白。
她以为自己是勇敢坦荡,在旁人眼里,何尝不是一种放荡不羁。毕竟在上京城里,没有哪家闺秀,会如她一般大胆示爱。
晏既明不要她这般“轻浮”的喜欢,是因为不信任她——这是她前世一直深信不疑的念头,直到被徐菀青戳破,她难堪而狼狈,当时却并完全清醒。
当然,也可能是不愿意清醒。
这一世,元时禾置身事外,终于能明白过来。
他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不在意她。
只要她放弃喜欢他,做回原来的自己,三分热度,喜新厌旧,不再执着于他,不再成天围绕他,不再影响他的生活和交际,他是不介意与她和平相处的。
所以那天晚上,他让她坚持自己。
元时禾很庆幸,与他对话的是现在的自己,否则前世的她,只怕是不会懂得他的意思。
晏既明既然能越过徐相,最终成为内阁首辅,只怕手段比她想得要狠更多。
元时禾这一世想好好活着,不想成为他晋升的垫脚石,再次重申:“我保证,今后会履行诺言,做好自己的事。”
晏既明似有不解:“做好自己的事?”
元时禾立刻回道:“你不是让我做自己吗,我记得的。”
他当日说的是让她坚持自己,她现下说得是做自己,大概是两人表述上出现的差异。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她听进去,明白他的意思便好。
晏既明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重复道:“你坚持自己就好。”
意识到自己神情似乎有些冷淡,为了让她更坚持自己,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在她头顶迟疑了一瞬,即便肢体习惯对这个动作都很陌生,他最终还是落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元时禾内心警铃大作,蹭地一下跳到马车边,差点滚出去。
晏既明怔然,眼见着她撞到车门,被档了一下,正要伸出手去,却发现她陡然越滚越快,马上就要坠下去。
他瞬时飞身上前,掐住她的腰身,一把将人抱回了车里。
这一幕发生,不过瞬息,凌恒在外赶着马车,本有点没精打采,见国公府三小姐滚到身旁,吓得一个激灵,还没等他出手,便发现三小姐被强而有力臂膀带了回去。
明白是自家大人出得手,凌恒拽住缰绳,关切道:“大人,没事吧?”
冷淡的声音旋即传出:“怎么驾的车?”
男人的声音没有很急切,然而凌恒却开始冒冷汗,他毕竟跟随大人多年,怎么能听不出话语里的责问。尤其那股凌厉的气势,他极少在大人身上感受到。
凌恒只得小心翼翼,让马儿速度放缓,低低回道:“是属下的错。”
半响,没有人再回他。
马车内,气氛极其凝重。
元时禾偷偷瞥了眼,见晏既明面有不悦,心想完了,他该不是发现自己想逃跑吧,同一种套路只能用一次,看来她今天是要折在他手里了。
如果他今天不给她活路……她去抚发上的簪子,那她就与他同归于尽好了。
晏既明端详着她,注意到她的动作,“别动,头发散了,有点像……”
元时禾的手在簪子上一顿,心要跳了出来。
晏既明像是回答自己,又像是在下着什么结论,语气放缓:“适才在醉心楼的模样,同三小姐平日不大一样,很是……”
——妩媚。
他话没有说完,元时禾听得莫名其妙。
不过他提起醉心楼,显然像是在提点她什么。
元时禾自然知晓,她今日出现影响了他与徐相结交,她当即将簪子抽出,一头青丝瞬时在她身后如瀑布散开。
在他微微失神时,她握紧发簪,找回了心神,话语镇定:“晏大人放心,刚刚就是好玩,我只是学学徐小姐,并不想成为她。还有,我可不是那种娇滴滴、风一吹便倒的女子,在危险的时候,我宁愿一命抵一命,也不会让对方轻易得逞。”
话说到最后,她的警告,几乎是带着奋死拼搏的口吻。
晏既明显然很意外,牵了牵唇,许是对她的话,有许多看法。
正在这时,马车支棱一声,徐徐停下。
“你此话——”
元时禾在晏既明刚开口时,趁机掀开帘子,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