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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路岐(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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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瞑再回时,一林翠竹已成琼枝,看雪势,比之年初还不遑多让。果真壑园并无马车来,城中到处都是御林卫来回巡街,逸白多有为难,薛瞑便未强求。

真论起身份,壑园到底只是医馆一间,违背皇令驭马行走于闹市,确然张扬了些。他存了轻微私心,雪中撑伞共渡想想也是一桩风月事。又怕薛凌不喜,特携了两柄竹伞揽在怀里。

薛凌早有预料,逸白何许人也,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马车过来。她本喜雪,更想悠闲些行将回去,只能说恰和心意。

伸手接了伞来撑开,二人同行依旧是走的来时路,闲话间将兵符之事商议的更稳妥了些。当初江府和逸白办事时,薛瞑皆有插手,不愁找不着路子,也就是须得费些手段,免教走漏风声。

这些有得没得,薛凌都和盘托出,倒不是对薛瞑多有亲近,只是觉得此人是该跟着她。君子喻于义,她对薛瞑有救命之恩,小人喻于利,江府已经完了,就当薛瞑以前是帮江玉枫办事,而今也该另投明主。

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在伞沿下轻笑着用偷眼看薛瞑,说不好此人是君子还是小人。但无论是哪种,都该跟着她不是么。

薛瞑似略有察觉,却又将伞沿压的极低,始终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跟在薛凌侧后方。忽闻薛凌叹道:“可惜江玉枫还没死,我与江府,总是有些交情在,做不出这般事来。”

薛瞑没听出个中意味,只当薛凌是口随意闲话,便没作答。又听她道:“可他活着,我总是觉得不畅快。”

薛瞑抬了些伞沿,只能看见薛凌伞面下后脑勺处些许碎发。可他总觉得前头姑娘定是嘟着嘴,眉眼似嗔还娇。

他便毫不迟疑:“那就让他活不过今晚。”

他这般肯定,反而像是故作谄媚的假话。薛凌顿脚回身,笑道:“你都不问问他为什么该死啊。”

二人伞沿相撞,伞面上落雪飘开。薛瞑终将伞抬起了些,看着薛凌,理所当然的回道:“为什么要问呢。

各人有各人的命,到了要死的时候,死掉就好了。当初我要死的时候,也不曾问任何人要过缘由。”

薛凌愣了片刻,又霎时通透,跳将起来敲了一下薛瞑伞面,笑道:“你说的对,是没什么缘由。走走走,回去了。”

她转身,步子比方才轻快许多,她终于对薛瞑彻底放心。

薛瞑停了一瞬才续跟上,他仍旧分不清薛凌的喜怒哀乐都从何来。又听她念叨,说是无妨无妨,也就是多咬两下牙罢了,犯不着非得让江玉枫如何如何。

他还是默不作声的笑,丝毫不觉薛凌前后不一,反觉她反复犹豫的模样跟小儿无异。

天将黑时二人总算回了壑园,逸白早早在等着,见了薛凌即为着马车的事告罪,薛凌自是应承便罢。另道:“雪这么大,人赶的及么。”

薛瞑在一旁听得摸不着头脑,逸白笑道:“姑娘放心,开青不远,今夜必是能到。”

薛凌拍掌叫了声极好,闲话间说及要让薛瞑去办些事,以后在园里,还请逸白多给些方便。

逸白了然于胸,这意思,薛瞑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当下跟薛瞑也抱了拳,寒暄道是相互照应。

不多时晚膳传了来,逸白赔笑退去,出了房门,摇着脑袋内心嘀咕了一句。江府送来的人,薛家姑娘居然就真敢用,不知这里头是个究竟。

然经黄靖愢一事,他也瞧出薛凌看似随性,实则心细,至少不担忧被薛瞑蒙蔽去了,当下再没多想。

于薛凌而言,黄靖愢之死已经尘埃落定。对霍云婉来说,却是还要等,等魏塱是否拿出兵符。

现今黄家造反,只要那半块兵符和真的无异,魏塱一定会拿出来。即使不调兵,也要拿出来给臣子瞧瞧,他有随时召将勤王的打算。

如果魏塱没拿出来,那就是说偷出来的兵符纹样不对。不仅要想办法再拿,还得时时盯着黄家事,防止魏塱瞧出哪处不对来。

是而逸白尚不敢完全掉以轻心,更没工夫探究如何突然之间薛凌就对薛瞑深信不疑了。

终归此事过后,薛家姑娘和自家姑娘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和薛凌是同样的于情于利,怎么也想不出背叛的理由,何必自寻烦忧呢。

逸白走后,丫鬟说是天寒,又添了几个炭盆来。用罢晚膳,薛凌这一夜睡的极好。

天时一亮,文武百官又在金銮殿上聚集。今日也无别事,春种未种,秋收还早,旱涝皆没到眼前,边关胡人的折子也还可以压一压。

最要紧的,是黄家的儿孙。

昨日太后亲发了劝降文书去,开青城只有区区百里,纵是大雪纷飞,良马亦能一日两来回。按理说,一上朝,就该有人站出来讲讲,黄承誉是如何回的话。

然万岁之后又万岁,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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