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着燕洵，眸子里若有所思，他不是沉稳的人，反应却如此平静，清风如常，我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听完他的解释后，我来不及道歉了，我只想拦住赵西风的马，日后尽量弥补他。我问他:“你要做什么？送死去吗？”

他不在乎的开起玩笑:“还以为公主早就恨透了我，现在被公主如此担忧，有些受宠若惊。”

他脸上没有半点怪罪我的意思，正因如此，我清楚的知道这错误不可挽回，无法弥补。

赵西风平静的说:“就当我欠燕洵和公主的人情，今日一并还了吧。淳儿，回头帮我跟燕洵道声歉，我面子薄，不想在那臭小子面前道歉。对了淳儿，我下葬那日，不要来送我，也不要记得我与你相识过，更不要为我感到抱歉，你无需对任何人感到愧疚。”

说罢，他夹紧了马腹，头也不回的冲向燕洵离去的方向。

我知道赵西风今天会死于燕洵的剑下，本不想插手这件事，任由这个恶徒自生自灭，可他迟来的解释，让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让我意识到我对他的评价只是主观臆断，就算不能影响剧情走向，我也不能无动于衷的看着他悄无声息的死去。

我知道赵西风不是个好人，比魏舒游更坏，可他同样没有坏到骨子里，哪怕是看在我的情面上照顾燕洵，那也是有情有义。

我不顾系统的阻拦，重新抽出马鞭，策马奔驰，赵西风的话萦绕在我脑海，只觉心中烦闷，我不想见到燕洵屠尽我身边的人，让我走上他的老路。他第一个对付的人是赵西风，第二个就是舒游表哥，接着就是魏家，我逼自己恨透了燕洵，不管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他现在已经彻底站到我的对面，站到了长安的对面。我不怨他，那也不代表我能任由他毁了长安。

我一路随着赵西风的马来到一处空地，赵西风狼狈的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箭，燕洵步步紧逼，把赵西风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一脚踩在他的中箭的伤口上，疼的赵西风叫出声来。

燕洵已经亮出长剑，我立刻翻身下马要阻止燕洵。赵西风拳头攥得紧紧的，忍着伤口不吭一声，他轻轻对我摇了摇头，牵强的扯出一抹笑。

燕洵背对着我，他一身黑衣，执剑的样子像极了魔鬼，他以为赵西风的笑容是不屑于他，燕洵冷哼:“死到临头了，有什么话都留着跟我的姐姐赔罪去吧！”

燕洵的剑即将刺下，我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不要！”

我泪流满面，燕洵仍未回身，只是他的剑停在半空，代表着他在意我，他在意我的这份心情，让他不知该不该刺下利刃。

我冲燕洵冷漠的背影吼道:“燕洵！你要是杀了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永生永世！”

绝情的话语出口，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早知如此羁人心，不如当初莫相识，和燕洵走到这般田地，缘皆是因我而起，是我不信人间有别离，以为变化了千万年的沧海，不会恰好在我身上变成桑田。遗憾的不是我们如今相顾无言，而是我们曾经形影不离。

悲欢人，只恨两情深爱过。

燕洵犹豫了，他站在原地，仿佛石像那般伫立，阳光微熙，我的心却在下雪。

燕洵眼底的泪花被赵西风看得清楚，他知道燕洵深爱公主，燕洵很可能会扔掉手里的剑，甚至动摇复仇的决心。说不清为什么，赵西风很是鄙视儿女情长的燕洵，而且，公主为燕洵落了一辈子的病根，他不想让心软的公主一错再错，公主既然说出一刀两断的话，只要再加一点催化剂，她对燕洵的感情就会彻底碎掉。

没错，他疯狂的嫉妒燕洵，公主为自己挡住楚乔的那一剑，他以为公主心中有他；可后来他看见本来重伤昏迷的公主气喘吁吁的提着裙摆赶到九幽台，用着最后的力气救下燕洵时，他愕然的同时心碎了一地。流矢中那支致命箭被公主伸手拦下，殷红的血霎时染红了公主洁白的衣裳，他前一天见过公主昏迷不醒的样子，仅仅修养了几个时辰，她就硬撑着赶来，却是为了受更重的伤。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中箭都要缓一会，她的伤口淋着大雨，仍面不改色。赵西风受过箭伤，体会过那种入骨的伤势，他实在替公主心痛。可是心有多痛，就有多嫉妒燕洵。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挑衅道:“燕洵，你和你姐姐的那双丹凤眼真的很像，你知道她死前的眼神多么绝望吗？”

赵西风肆无忌惮的勾出燕洵心底的沉痛往事，目的就是为了让燕洵恼羞成怒。果然，燕洵气得指尖颤抖，他没有丝毫犹豫，长剑刺进了赵西风的心口。

赵西风温热的心脏瞬间被冰冷的利刃穿透，意识临涣散前，他看见公主骤然瞪大的双眸，如雨倾盆的泪水皆是为他而流，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还了公主一个很大的人情，那是不是说明，她再也不用记挂着自己这等烂人了？她这般冰清玉洁的人，不应为他劳力伤神。

赵西风笑着阖上了眼，一阵风吹来，再无人为他整理额前的碎发。

我的耳边一遍遍重复着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赵西风释然的眼神反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