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这是一个很灿烂的晴天，我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惬意的斜着身子看书。

我的书页颠簸着荡漾的阳光，在穿堂的微风中轻轻翕动纸张。刺眼的阳光对眼睛并不好，但适应后就会觉得阳光是如此温暖，我很喜欢这样适应光线的过程，我喜欢太阳，这会让我觉得自己仍在如水的生活里沸腾着，也算另一种意义上对心灵中躁动的那部分的安抚。毕竟——人死了，就像水溶入水中。

我合上手中的书，尽管它才刚看到一半，这是本史书，琢磨其中韵味还需要些时间。可心已经飞出去了，硬下头皮继续阅读，也只是降低效率。

我歪头向院外看去，燕洵正朝我的院里走来。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领口以上的地方，不知道他今天穿的什么款式的衣服，大紫的颜色在照耀下很捉睛，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燕洵又生了副好模样，走起路来挺拔昂扬。他眼里总带着专属于少年的倨傲，又会在某些时候隐秘地藏起锋芒。

可他现在意气风发的走来，在知道他要走向我的情况下，我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躲开他炽热的眼神。他今年刚到十七岁，正是志得意满的年纪。假如我刚好在他看着我的时候注视上他的眼睛，那将会成为我少年时代中不能承受的热烈。

正因如此，现在不热烈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抓住机会，就是抓住生命。

我登时跑了出去，燕洵刚好迈过脚下的门坎。我看清楚了，燕洵今天一袭紫色劲装，肩头系着同色的披风，衣服有层次的褶在一起，更衬他修颀身材。

一阵风自后向前吹来，吹乱了燕洵耳侧的鬓发，他身后的披风随之扬起一个潇洒的弧度。

他可真好看，我心底冒出一个声音，尽管它声若蚊呐，可正是这微不可闻的心声，让我不再淡定。

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霎那间的神色有一瞬的慌张。燕洵很敏锐的从我的脸上捕捉到了，他屈指轻敲我的额头，力气不重，却让我的心一颤。

燕洵没注意到我稍微的反常，他还以为我在发呆，笑着用掌心在我面前挥了挥。他笑意盈盈的，满长安的玉兰花都落在他的眼眸中。

我有点耳鸣，就仿佛在夜晚投石子，力道大了，不小心把月亮打碎了。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我顶着骄阳，抬头看向燕洵，望进他的琥珀色的眼底。

“燕洵哥哥，我…”我认真的看着他，燕洵笑得愈发灿烂，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更迷人了。我终究是避开了那温柔清澈的目光，低了头绞着燕洵的袖子，缓缓说道，“你真好看。”

他身上好闻的香气缠绕在鼻尖，在他淡淡的甘草香味之中，好像还有我送他那个香囊里的气味。我想让他抱抱我，我想知道他的怀抱是不是也和他一样，令人安心呢？我差一点就要不争气的跟他说我喜欢他了，还好忍住了。

我的内心又恢复了平静，但我的心好像空了一块，并且不如想象中容易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