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我回到宫里，躺在床上很久都没睡着。

窗外的天暗下来，我想到燕洵，想到九幽台，想到宇文玥，想到楚乔。我觉得我绝对不能对这样那样的悲剧熟视无睹，甚至重蹈元淳的覆辙。

可游戏规则是不能改变剧情，否则会被系统抹杀。

言语提醒应该没事。不过燕洵那个性格，他不会相信忠心耿耿的父亲会被皇帝伯伯处死，最后整个家族里只剩他一个。他只知各门阀之间明争暗斗，不知皇上这些年的忌惮半分未减，欲除之而后快。

其实不光是燕洵，要不是我知道剧情，也不会相信的。

我们曾经在那个悬崖下的山洞里躲过一次次喧闹的宴会，我每一次来都要增设新的布置，我们从天亮坐到日暮西山，上岸后在门口挥手道别。那时他还年幼，尚不理解质子的含义。他跟我抱怨的仅是离家的痛苦和父亲送他来长安时的无言。

我告诉他做皇帝的烦恼，指不定哪天宫里宫外的江湖恩怨就变成了逆贼谋反，皇上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坐稳明天的皇位。

燕洵默默的听着我的大道理。他一反常态，在良久的沉默后开口:“以前父亲给我讲他和皇帝伯伯的南征北战，相互扶持。年少的戎马倥偬，转眼就各自为家。父亲经常说皇帝伯伯的家很大，顾不上遥远的燕北…现在想起来大概知道了，原来他那时想说的话，现在都从你嘴里说出来了。”

燕洵惆怅的表情，够我记好多年。可惜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一直惆怅到多年后，少时的惆怅变味了。他皱巴巴的脸，总让我忍不住想起春天里鲜衣怒马的薄衫少年，喜乐怒哀都一个表情。在他富饶的快乐花园里，连芨草都是童趣。

现在已成过去，未来已成现在。我觉得我被困在过去很多年了，还不想从春天里醒来。我的思绪大概是落在了燕北如席的雪花上，一去不回，躺在床上越来越清醒。

等我哑着嗓子找水喝时，天已经黑了。我看到窗户纸外昏黄的世界，不过是院里点灯，墙外街市如昼。

昏沉的脑袋令我无暇去想长远的大事。我现在为燕洵的礼物烦恼，撑场面就送个酥山，其实就是巨型冰激凌，反正我对着半工艺品是下不去嘴。但是燕洵可是我的好兄弟，我要送他点有个人风格的，最好让他睹物思人。

首饰店老板给我出的主意是，绣荷包。这种女儿家的东西就算了，我打算送他亲手绣的香包，用藏蓝色丝线绣底，浅色绣\''洵\''字。包内写个小纸条塞进去，如果他有心能发现的话，就当个彩蛋。

我将这个想法告诉采薇，采薇连夜翻箱底找出工具，现在帮我做指导。她最开始以为我要给魏舒烨，还替我脸红了。

我在无语中继续穿针引线。我的效率很高，我估摸着他生日那天我刚好完工。一般般的技术就不说了，本公主亲手做的，别人想要还要不来，他燕洵偷着乐吧。

到后半夜，我已经睡眼朦胧。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采薇在给我整理这几天出行要用的衣服，还说赵西风希望我能戴上他送的玉佩。

我当时还心说这梦做的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