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酥
既来之则安之,命运把她送到永和宫里,她只能另想办法。
云莺暂且收心,一面把自己融入到秀女的身份里,一面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再联络上云华——即便最终离不开这牢笼,她只抱定一条宗旨,她绝不要伺候老皇帝,纵使德妃要把她推到康熙身边,她也是坚决不从的。
可不当嫔妃能有什么出路,这个她没想过,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那也只能去浣衣局或者圊厕行呗。
云莺秀气的鼻子慢慢皱起,仿佛已经嗅到那股难闻的味道。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一定要让她遇上五皇子。
在永和宫的日子虽然太平,对云莺并不十分容易,哪怕如今用不着吃大锅饭,可以单独开小灶了,可云莺看着面前形形色色的药膳,无端倒了胃口。
她可怜兮兮望着挽星,“姐姐,我能跟你换下吗?”
挽星的食盒里就各种五花八门,几块炸排骨,一个大蹄髈,还有用猪油煨出的炖得软嫩适口的兰花豆,叫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挽星却习以为常,她们这些下人的膳食倒不是固定的,全取决于主子的餐桌上会撤下来什么菜色。
可她怎么敢给瓜尔佳姑娘吃剩菜呢?
挽星于是苦口婆心劝说,娘娘让小厨房准备药膳都是为了云莺好,翊坤宫的宜妃娘娘就是这么干的,因此才能容颜永驻青春不老,风华一如当年,甚至吹气如兰,把万岁爷迷得神魂颠倒呢。
云莺:……未免太夸张了。
如果药膳这么管用,德妃自己为何不用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没敢质疑,只埋头默默扒着饭粒,又有点脑洞大开,觉得德妃会否在她饮食里下药,电视剧不是常这么演么?高位妃子借助低位妃子争宠,却又不许她们怀孩子,什么麝香红花轮着来——好像避孕多么容易似的。
云莺稍稍暗示了一下自己的担忧,挽星乐不可支,她觉得这瓜尔佳氏太有意思了,从哪看来这些歪理邪说?且不提世上是否真有那样的神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下在饭食里,德妃也根本没必要防着她有孕呀!
惠妃宫里的良贵人、宜妃宫里的郭贵人,不都全须全尾生下了孩子?即便云莺将来有怀龙种的福气,那孩子小着呢,怎能威胁两位阿哥的地位?德妃倒巴不得她开枝散叶,好多个膀臂。
云莺脸上窘迫非常,原来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也正因为德妃用的都是阳谋,叫她更没法开口求去。人家慧眼赏识要助她平步青云,她还能恩将仇报?
云莺心里就更愁了,此外,繁重的课业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之前在储秀宫时,教习姑姑虽然管束严格,但传授的内容多为宫廷礼仪、女则女训等等,都是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只费力气不费脑子。
可德妃给她布置的课程却涵盖了琴棋书画四书五经等等,简直要把她培养成远近闻名的大才女。才练了一天的琴,云莺手指头都肿了,她更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材料——当嫔妃好难,不如去考状元呢。
挽星宽慰道:“小主不用着急,还有大半个月呢,且娘娘也不是非要你精通,似模似样即可。”
云莺埋怨道:“我瞧钟粹宫里那位挺清闲的。”
到底有姑侄情分,马佳氏的日子比她舒坦多了。
挽星笑道:“您当荣妃多为她着想呢,到时候面圣出了岔子,还不是得荣妃兜底。”
当然荣妃希望的也是这般,到时候拿捏住侄女儿的错处,不怕她不对自己尽忠——亲骨肉尚且有自相残杀,何况是隔了辈的。
或许挽星所言有理,但云莺依旧觉得自己不适合在这种地方生活,哪怕德妃是个绝佳的领导,云莺却做不了她心目中的好好员工,根本她俩就不在一个脑回路上。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日宜妃忽然造访,云莺觉得自己机会到了!
德妃本来没召她前来,但云莺借着奉茶的名义,很自然地混了进去。
余光微微瞟着,这宜妃果然不愧后宫第一美人之称,年近四旬,面貌依旧年轻紧致,半点不显老态,只眼尾几条细细的纹路还是暴露了岁数。
早听说宜妃和德妃是对塑料姐妹花,当初封妃的时候两个人便没少明争暗斗,最终还是宜妃凭借资历在排序上更胜一筹,奈何她生的几个孩子都算不得十分成器,反被德妃后来居上,心里着实窝囊。
德妃见云莺逡巡不去,也有点奇怪,皱眉道:“你告退罢。”
宜妃却顺势拉起云莺的手,“姐姐急什么,怕我吃了她不成?我瞧着这孩子招人疼,想同她多说两句话。”
她今日正为打探虚实而来,早听说德妃金屋藏娇,悄悄挑了个出色的秀女暗自培训,可不正为投皇帝所好?这女人向来一副清高姿态,做出的事却跟老鸨子一般,真真知人知面不知心。
宜妃心中气极,面上反倒愈发温煦,絮絮地询问云莺从何处来,家里有几口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