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开了快两天的工夫,车子停在了一座山谷的坳口。
木头下车前前后后看了一圈,然后敲了敲车窗玻璃,对孔时杰说:“老板,前面这路车走不动了,咱们得徒步进去。”
秦慨也跟着抻长脖子朝前看了一眼,在黑瞎子后边下了车,脚底落到地面才发觉这里野草长势疯得很,几乎要没过大腿。秦慨朝山谷入口走了几步,把手遮在额头上挡光,眯起眼睛向上看,只见两侧山势险峻,有大片近乎直上直下的崖壁裸露在郁葱的植被之外。
定位仪上标出的地方就在山谷深处,孔时杰招呼伙计们背上武器和食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内部进发了。
起先路还好走一些,大家说说笑笑的,称得上热闹,但随着探索的深入,伙计们仰头望着两面越发高耸陡峭起来的山壁,谈话声也渐渐地低了下去,除去偶尔几句小声的交流,剩下的就只有杂乱的脚步声了。
再向前,山壁也慢慢地越收越窄,原本允许几人并排的道路,如今只容得下一个人行走。两侧石壁高高矗立着,抬头只能望见一线细细窄窄的天,被挤压后的光线落进这条缝隙里,反把前路衬托得越发阴森了。
伙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入口停了下来,谁也不愿意打头进去。
孔时杰发现队伍不动了,从后边钻了前来,左右扫了一眼,抬手随便点了个伙计,说:“老四,拿好家伙,往里走。”
秦慨看他一眼,心里有点惊讶,这儿就她一个外人,孔时杰竟然没让她打头去趟雷,倒真算是怪事一桩。
老四被点了名,没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认怂,只好拉开枪栓,横起一条心,高声嚷嚷了一句“跟紧老子”,就第一个走了进去。队伍有了打头的,剩下的伙计也定了心,排起一字长龙紧随其后。
秦慨走在第四个,身后是小陆,跟木头一前一后把孔时杰牢牢护在了中间,黑瞎子似乎故意落到了队伍尾端,完全躲开了这几个狠角色的目光。
“这里的植物好像更绿了。”
秦慨听前边一个伙计说,看见他用手蹭了蹭附着在山壁上的青苔,那片苍翠浓艳的墨绿色像是从石头缝里渗出来的一样,几乎要滴到路面上。
另一个伙计混不在意,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深山老林里头都是这样。”
在狭窄的通路里走了约摸个把钟头,秦慨感觉脚底板都打起了水泡,一落地就钻心地疼,正在心里抱怨怎么还没走到地方,队伍就突然停下了,打头的老四端枪瞄着前边的一团阴影,吓得上下牙都直打战,抖着嗓音说前边好像有人。
这句话一下子让所有人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们来的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儿他妈会有人啊?!
前面的道路明显开阔了许多,那个人形的物体就隐隐约约躲在转角的阴影里,秦慨看着那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一只手抄在外衣兜里,隔着布料悄悄抚上了掖在腰里的手.枪。
“牙碜玩意儿,”孔时杰不耐烦了,朝前边骂道:“你手里有家伙,怕个蛋!”
任他骂得难听,最前边的老四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想天大地大保命最大,愣是一步也没敢往前迈,最后还是小陆侧身挤到了队伍最前边,说:“我去看看。”
他赤手空拳走了过去,背影没进那团阴影里,在那里停顿了片刻,然后回过头喊道:“没事,是个石像。”
队伍霎时松了一口气,老四听了,第一个跑了过去,抬手用枪托砸了几下那东西,确定这玩意儿真的只是块不会动的石头后,又恼羞成怒地踹了雕像两脚,好像这样能让他找回些丢了的面子一样,让人发笑。
“继续走,”孔时杰说,“我们不远了。”
路过雕像时,秦慨着意看了几眼。表面的苔藓和植物被老四那几下破坏掉了,露出一张怪异的面孔,它的双眼微微眯着,嘴角弧度异乎寻常的大,像在本来面目上贴了一层令人脊背发凉的微笑面具,给人的感觉极其不适。而石像整体的样子也奇怪极了,它的脖颈与头颅仿佛错位了一般,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扭曲着。
秦慨放慢了脚步,疑惑地盯着它,而当她试探性地剥掉一些附着在表面的植物时,秦慨终于意识到,那张骇人面孔下长着的,根本就不是属于人类的躯体。
“你…你们看!”
秦慨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一步,脊背抵上另一侧石壁,手指指向雕像,声音里的颤抖压都压不住:“这他妈是什么啊?”
木头以为她在耍花样,鹰隼一样的眼睛不满地瞪着她,倒是孔时杰顺着她的指向看了过去,眉头也一下拧紧了。
“清理一下上面的植物。”孔时杰说。
伙计们应声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扯掉藤蔓,用匕首削去附着在上面的青苔,石像的原貌很快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座蛇身雕像,但又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伏羲女娲崇拜,它的上半部分不是人身,仍是扭曲的蛇类躯干,只有两条瘦小枯干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