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谁
沈岁宁声音太小,萧渊祈没听清楚,只听见“哥,我好痛”几个字,他理所当然以为沈岁宁喊的是自己。他低下头,与她靠得近一些,更加温柔地安抚她,“乖,不痛了,黄太医在等着你,不痛了不痛了,岁宁不痛了。”
他的耐心和温柔似乎又回来了,回到他们曾经倾心的时候。
马车飞驰,直接奔向皇宫。
黄太医被人从被窝里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很懵,一听是沈岁宁受伤,心里千转百回,忙拿了药箱跟着人走。
“这不是去清辉阁的路。”黄太医疑惑道。
来人解释:“三小姐现在宫中,不在丞相府。”
黄太医便不再多言。
沈岁宁趴在华丽软塌上,她唇上无色,方才呕了一口血,弄得萧渊祈心急如焚。待黄太医看后,骨骼无碍,有吐血之症应是伤及了心肺。先前中毒身体还未恢复,如今又遭到蛮力袭击,伤上加伤,若不能调养好,恐会留下病根。
萧渊祈趁机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安排在距离辰元殿最近的灵犀宫住下。
翌日宫门刚启,温严便跪在了辰元殿门前。
还未到上朝时间,萧渊祈刚穿好朝服,便见宫人来禀,羽林大将军求见。
“微臣奉命将犯人押入天牢,谁知半途杀出一群黑衣人,劫走了他们。”温严寒毛直竖,昨夜捉拿敌国探子计划,只有皇上与他知晓,季景澜却神不知鬼不觉逃了,途中那群黑衣人杀出来救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甚至让他感觉对方极为熟悉羽林军。
那群黑衣人是谁?又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他们当中有对方的奸细?
温严越想越没底,越想越骇然。
萧渊祈闻言,面色顿时铁青,倏地打翻搁在案几上的白瓷杯。
白瓷落地,发出尖锐的声响,宫人纷纷跪地,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萧渊祈胸膛起伏,须臾后屏退宫人,朝温严问道:“有无活口?”
温严摇头,垂首不敢直视萧渊祈的目光,“对方有备而来,训练有素,似乎极为熟悉羽林军,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羽林军是皇帝的亲兵,士兵大多是从官宦子弟中选拔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战死军人的后代子孙,人人与皇帝有千丝万缕之关联,对皇室忠诚不二。
此次行动是他大意,未能提防对方留有后手,还有援军,导致功亏一篑,满盘皆输。
“黑衣人。”萧渊祈敛眸,目光穿过遥远天际,此时天未明,薄薄的夜色盖着皇宫,天边启明星泛着微弱的光芒,有寒风过树梢,枝叶哗哗作响。
“是。”温严不敢给自己开脱,也不敢叫苦,他把前因后果详细说完,握拳请罪。
“关闭城门,城内百姓一律不许出城。”萧渊祈眸光微闪,“散出消息,沈三小姐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诱饵抛出去,鱼儿是否上钩,就要看沈岁宁在那人心里的有多少分量。
上朝时间已到,萧渊祈拂袖而去。
沈岁宁悠悠苏醒,身上的疼痛噬咬着她,她虚着眼,闷闷咳了几声,望着陌生的帐顶,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她在榻上躺了一会儿,待那股钻心的痛减少几分,方打量起周围。
秋日骄阳照亮了屋子,床榻前站了两名侍女,穿着宫人衣衫,听到咳嗽声,上前掀开床帏,笑道:“小姐醒了。”说完,转身开了门,朝屋外吩咐道:“去告诉皇上,三小姐醒了,将药热好端上来,你们几个进来伺候小姐洗漱。”
沈岁宁在一众宫人的伺候下,服了药,用了早膳。
“这是哪里?”沈岁宁扶着心口,有气无力问道。
昨日对方那一脚用了劲,除了痛还是痛,她在意识迷蒙时,听见萧渊祈命人废了他的双腿。沈岁宁微微垂眸,阳光从她幽黑的睫毛穿过,铺了一层密密阴影。
季景澜,还会相信她么?
“回三小姐,这里是灵犀宫。”为首的宫人答道。
“我要见皇上。”沈岁宁淡淡道,灵犀宫离辰元殿近,她醒来已有一个时辰,萧渊祈下了早朝过来,不会拖到这个时候。
除非,他不想见她,或者没时间见她。
她受伤,他将她带回宫里,不存在不想见,那便是第二个原因了。
没时间,近期他日日往丞相府跑,政务繁忙抽不开身不算理由,除非——
除非昨日,出了意外。
“奴婢已差人去辰元殿候着了,等皇上下了朝第一时间就能知道。”宫人微笑,上前扶沈岁宁,“黄太医说,小姐这是内伤,需要多加休息,让奴婢扶小姐回榻上躺着罢。”
沈岁宁扬手避开她,“不了,躺得烦,我想四处走走。”
众人不语,面露为难之色。
沈岁宁斜眼睨了一眼她们,冷冷道:“皇上是要软禁我?”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