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
翌日一早,沈岁宁踏着朝晖回了丞相府。
祸不单行,穆天华在岭南发生意外,无法回都。
沈岁宁慌神,急道:“怎么回事?”
来人是穆天华亲卫,穆天华巡各地民情,岭南是此行最后一站,却不想遭到乱民袭击。
亲卫斟酌词句,回道:“丞相抵达岭南后,避开了当地官府眼线,走访了当地村庄,像以前那般了解当地收成、赋税以及百姓生活情况。岭南崇山峻岭,丞相还想往山里去,我们劝不住,只能收拾行当一同入山,谁知……”
三伏天热得慌,此时他就像蒸在笼子里,额上汗水哗哗流下,却不敢擦,亲卫顿了顿,继续说道:“谁知山里全是流民。”
流民?岭南怎会有流民。
岭南山峦叠嶂,山里瘴气丛生,瘴气寒毒,蒸郁致病,躲着走还来不及。
沈岁宁问:“怎会有流民,流民又为何会住在山里去。”
亲卫愤恨道:“当地地方官事先知道丞相会去,早做了准备。今年岭南遭遇大旱,田土干裂,收成减少,饿死了不少人。后连日下雨,引发了疫病,又死了不少人。地方官害怕朝廷降罪,不敢上报此事,想方设法隐瞒了下来,又怕丞相私访发现,便把那些难民撵进了深山。谁曾想到,丞相会往山里去,还发现了他们。”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沈天华到岭南访查,一路土地肥沃,庄稼茁壮,人人都说今年是个丰收年。他心情颇佳,直到抵达池源县境内。
池源县是岭南偏南的一个县城,隶属池州,地处南岭山脉下,穷山恶水,自古流民众多。
八年前沈天华私访到此地,发现当地荒山成片,良田寥寥,安家在此的百姓屈指可数。
他感叹,怪不得这般穷,流民这般多。
田地荒废,无人开垦,山路崎岖难行,放任便会出乱。
沈天华回到瑶都,结合当地实情,亲自指派了新的州府。
新州府来到池州,大刀阔斧改革。
安置流民,鼓励垦耕,州府支助种子、农具,垦荒达标,减免农户五年赋税。
另外,池州又与邻近州府签订合作经商互惠协议,为百姓找销路,以此带动当地发展。
就这样,池源县跟着受惠,近几年大家的生活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三年前,沈天华再次来到池州,看到千顷良田肥沃,绿意连绵铺展,大笑出声。
“丞相将口粮分给了他们,他们便将前因后果讲给了我们听。刚开始这些人并不知丞相身份,只当他是路过的行商,倒也客气。后来……”亲卫低下头,悲痛道:“他们不知怎的知晓了丞相的身份,双方发生冲突,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丞相命令不许伤人。推打间,丞相在的陋屋轰然倒塌,砸死了几个人,丞相也受了伤,昏迷至今还未苏醒。”
“大夫怎么说。”沈岁宁担忧道。
“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只要醒来,便无碍。”
沈岁宁心沉到了谷底,愈加不安,若是醒不来呢?
“既然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你们拦下便好,怎么会起了冲突?”沈岁宁又问。
“似乎有人在煽动流民。”亲卫说:“他们不管不顾扑上来就打,完全不听劝。”
煽动流民,这是要杀人灭口,把朝廷往死里瞒。沈岁宁眉心紧蹙,“那房子怎么会坍塌!”
“是被人弄断了柱子,房顶无支撑,夜间山里大风一刮,就塌了。”
天热得闷人,即便下人在屋里摆放了几盆凉温解暑的冰,沈岁宁依旧觉得热。
热得她脑海一片混乱。
大哥下落不明,父亲又重伤昏迷,府上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母亲。
重担压在她肩上,她要在此时撑起丞相府的天。
“丞相遇害,必是池州想瞒住此事,动了杀心,丞相不能在待在池州,必须尽快回都。”沈岁宁稳了稳神,眼下能去接沈天华的人,她只相信季景澜。
可是她不能让他冒险。
“下去吧。”沈岁宁握紧拳头,待人退下时,又提醒道:“此事不能让夫人知道,她若问你,就说丞相安好,已在回都路上。”
沈岁宁疲倦地坐在椅子上,周素替她斟了杯茶。
“岭南到瑶都,走官路最快也得半个月时间,丞相现下又重伤昏迷,是否要派风影前去接。”周素问。
沈岁宁接过茶,拿在手上不喝,她沉思须臾,摇了摇头。
“池州敢动父亲,我有两点猜测,一是他们后面有人,此人地位不在父亲之下,对方才敢胆大包天,对丞相下手。二是他们后面没人,慌了阵脚狗急跳墙。此次父亲私访,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流民暴动中,打死几个行商,死了也就死了。”说到此处,沈岁宁目光阴冷,“死了外地去的人,这事,也就压下去了。”
周素一凛,顿时心惊肉跳,“若是他们背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