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装出城
沈岁宁闻着木料潮湿的霉味,闭眼是一片黑暗,睁眼还是一片黑暗,她在摇摇晃晃的黑暗中沉沉浮浮。
凌晨她憋住呼吸,还是吸入少量迷药,醒来时她听到外面交谈声,分辨出她应在城门口。她索性下滑,“咚”的一声摔在车上,制造的声响引起了守城士兵的注意。
如她所愿,马车被士兵拦下。
看守她的是一个妇人,在士兵过来时眼疾手快将她拖进怀中,手一绕,便用锦被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妇人捂住她的嘴唇将她压在腰腹处,手劲强而有力令沈岁宁动弹不得,妇人看着士兵面露忧色说:“这是我家夫人,患了重疾,需到庄子上休养些时日。”
士兵朝里看了一眼,见锦被包裹严实,心想这位夫人身体的确不好,便放了行。
沈岁宁伸手掐上妇人腿根,趁其受疼一把将人撞开,无奈她被堵上了口,发出来的只是低低的呜咽声,外面根本听不到。
她手脚并用爬到车门前,费力掀开车帘。
妇人见状,一把扑过去将沈岁宁压在身下与她厮打,沈岁宁心知此番逃脱不成,厮打间费力从腰间掏出一物,扔了出去。
出城后,她便被关进了箱子。
对方行驶速度极快,沈岁宁四肢被缚关在狭窄憋闷的空间里,思维涣散,不由想到季景澜。
那个人,有没有去丞相府接她啊。
知不知道她被绑架了。
想着想着,她苦笑一声。
他一个质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没权没兵还不能出城,徒添烦恼罢了。
她不知道,在她浑浑噩噩时,季景澜正在想方设法出城寻她。
瑶都以北的官道上,商人打扮的一行人策马驾车,朝北驶去。
烈日当头,周围的空气像燃起了火,车厢逼仄,木箱中的沈岁宁窒息痛苦,头疼欲裂。她用头轻轻撞在箱子上,用疼痛保持几分清明。她的汗水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汗水汇成小溪,从额头,背脊,胸口流淌而下,濡湿她的发丝,衣襟。
她紧抿秀唇,因为干涸,她感觉嗓子里起了火,吞咽时扯着嗓子眼疼。她的嘴唇微微干裂,清醒和迷糊撕扯着她的痛感,她迫切渴望清水。
马车摇晃,终于缓缓停下,沈岁宁迷迷糊糊听到外面交谈的声音,“搬车上的箱子,都是瓷器,小心点。”
她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整个人荡在云端,没有着落,她平稳的身体渐渐倾斜,“咚”的一声撞在了箱子上。
“你们小心一些,别撞坏了。”有人骂喊:“抬高点,用点劲。”
沈岁宁在云端飘荡,在她即将昏迷时感受到了落地的感觉。
她轻轻咬了口嘴唇,眸中稍微清明,她侧耳倾听,抬箱子的人已经离开,室内一片安静。
她在这种安静中,生了几分不安。
“咔哒——”
箱子由外打开,来人看着蜷缩在箱子里的女子,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衣衫,秀发湿答答贴在脸上,嘴唇缺水干燥起了皮,因闷热而通红的面颊,像上好的鸽子血。
被妇人殴打的下颌留下一块淤青,手脚被缚,手腕已磨出血,血渍摩擦在袖口上,好不狼狈。
昨夜还算是有骨气,手持匕首对峙,这份勇气他着实敬佩。
今早,呵——胆小害怕哭哭啼啼,整治一番后更是可怜至极。
他上前解开她手脚上的束缚。
久违的新鲜让沈岁宁头脑一震,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以此来缓解胸腔传来的剧痛,她忍着疼痛吞咽下舌根下的口水。
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刺得她眼睛发疼,她尽力睁大眸子,盯着眼前的人,淡淡说:“我要喝水。”
对方似有一怔,轻蔑一笑,脚步缓缓去桌边倒茶。
沈岁宁眼睛跟随他的动作,趁机打量此处,带着谨慎和防备。
这是一家客栈的客房,他们竟然带着她明目张胆出入客栈。
她一只手肘撑着箱底,另一只手掌心使劲,她撑起身子坐在了箱子里。
对方倒好了茶,见她还坐在箱子中,说:“沈小姐是想在下给你送过去吗。”
沈岁宁蹙眉,她非常不喜对方说话的语调,她在他审视的目光下,爬出箱子。身体因长时间蜷曲,沈岁宁的腿有些僵硬发麻,她微微蹙眉,忍着痛意,挺直腰肢走到桌前坐下。
她没有拿对方倒的茶,伸手取了个空茶杯,满上。
对方轻笑,拿起茶杯一口喝尽。
沈岁宁一连喝了五杯茶,方觉嗓子中的火气有所缓解。她放下杯子,望着旁边的男人,“你们想把我绑哪里去。”
“扣扣扣——”
敲门声打断了谈话,店小二端了饭菜进来,沈岁宁看着摆在她面前的饭菜,没有动筷。
男人看了她一眼,示意店小二退下。
“路途遥远,沈小姐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