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我问，“康旦和康辰，如今在哪里？”

“他们各自统领了龙侯兵和王屋兵，驻守在京城的东边和西边，共约十六万人。康祺召集的孟门骑兵驻守北方，杨妃父亲的红翎甲兵除了宫中的八千名，其余都驻守在南边，共约十万人。”

“我以前还以为这两兄弟单纯，没想到也有谋反之心。”

齐康说，“还不是被太后操控，说到底，即便康旦或康辰做了皇帝，还不是太后的傀儡？只不过自己的儿子，她更亲些。说不定先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再杀了他，自己当上女皇帝。”

“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杀了康祺不就行了？”

“你以为太后没试过这么做？康祺对她多防备，而她的亲儿子呢？”

我感慨，“权力真的这么诱人吗？”

“她怎么能甘心做太后？若是做了女皇帝，她不就能名正言顺地招男宠，生孩子，不然何必与我矜持，止乎于礼，发乎于情。可把她憋死了，我看她脸上都起了两个大脓包，估计心火烧得疼。”

真是个多情的太后。我说，“你一定要救康祺出去啊！”

“我已经努力这么做，所以从太后那找了个借口离开碧水山庄，又以杨妃的信物做令牌，进的宫。我想救他，可是他不愿走，他说离开了皇宫，想要吞噬权力的人会更加多，更加张狂。”

我明白他的顾虑，“的确，这个时候离宫，任何势力都有可能瞬间背叛，更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可能。”

齐康公子弯起眉毛看着我问，“估计你去劝他，他才愿意离开。可是这外面都是杨妃和太后的人。”

霎那间，我有些羡慕康祺，有捷原，又有齐康公子，都默默守护着他。

我说，“我没有这个把握。他太固执，我根本劝不了。”

其实不止是没把握，而是我到底要不要救他，齐康之于我，并不是康祺的影子，而是杀死太后的一把匕首。

现在的燃眉之急是将康祺救出去，我在殿内踱步，思索一个可行的主意，突然灵机一动，我说，“你干脆防火烧了庆阳殿，康祺不出来也要出来了，到时候你再乘乱救他出去。”

齐康说，“好，如若我能救他出去，再来救你。”

“你先走吧。”

齐康一走，我的心更空了，五个人坐在廊下，眼巴巴地看去庆阳殿的方向，等待着一股烟飘起。可我知道，齐康不是神仙，在红翎甲兵的强压之下，他怎么将康祺救出去？

我厌恶每个人的阴谋，我不明白皇后和杨妃已经处于权力的中央，为何还要伸出累赘的脚，踩在可怜人身上，好垫得更高些。

或许就是一死吧。今儿不死明儿也要死。最好一把火，将整个皇宫都烧个精光。

我像是曾经等待一个艳血夕阳一般，等待着庆阳殿着火。终于盼来一缕浓烟，渐渐在空中累成一团黑云。

春焰指去说，“是西宫的方向，但是分不清是皇上的庆阳殿还是皇后的宝曦宫。”

看着那一片升起浓浓黑烟，宝曦宫的鸽子在烟中逃离，可有的还是不幸落下，成了烤鸽子。

我有些担心，不知道康祺和捷原怎么样了，也不知齐康心里到底怀揣着什么企图，但都与我无关，我了无家世的贵人，根本就不是权力拉拢或争抢的对象。

门外传来一阵跑步声，一定是红翎甲兵向火灾的方向跑去。等到无声之时，我依旧小心，按兵不动。

听见密集的叩门声，“阮贵人，是我！菡萏！”

我让小陆子去开门，苏贵人一下跑了进来，素面朝天，不知是刚从缸中救出来，还是同我一样，躲在屋内不敢有任何动静。

她跑到我面前捏住我的手，才两日不见面，仿佛一生一世都错过的辛酸，她说，“今儿开始，我就不离开你了。”

我正要问些关心话，听见庆阳殿传来嗥叫一声，所有人都抬头看去，看见一只巨大的白鸟，用脚爪抱着昏睡的康祺，正飞过灰黑的天空，数百上千的弓箭向白鸟射去，都被一双翅膀挡住，宁愿自己身负重伤，也全心守护着康祺。

春焰悄悄地问，“贵人，你说这是什么鸟？”

我念叨，“《逍遥游》有云，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我的眼睛停在白鸟呼哧的翅膀上，勇敢而骄傲，那些被打回的箭，软绵地像绣花针，飘落在西面八方。

苏贵人问，“鹏？”

我摇头，“《南山经》上也说，自招摇之山，以至箕尾之山，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其神状皆鸟身而龙首。可这一切，都是神谕而不可琢磨之事。所以我也不知道。”

我脑子是那只白鸟的眼睛，木讷而荒漠，像是皇后，可我没有把握，只见白鸟满身血迹地飞走，挥起一双翅膀，一阵大风卷过，吹得院中的梨树呼呼作响。

再听见外面宫道上的喊声，“皇上跑了！皇